八丁蜻蜓:尸语女法医2

序章
嗒、嗒、嗒、嗒......
老时钟的秒针震动着空气。太阳一下山 , 这个声音就会响起，让人 心烦。苍白的月亮发出微弱的光亮，透过天窗勉强照在地上。夜色深重， 空气中混杂着青草味、潮湿的泥土味，以及水生物和野兽的气味。
男人躺在铺着木板的水泥地上，恍惚地看着那发出放射状光芒的细 丝。天窗上，腹部通红的络新妇蛛织出了一张大网。虽然网上已经粘住 了几只小虫，但看样子它今晚是下定决心要等个大猎物了。
无趣乏味的每一天。不管是昨天还是前天，还是更久之前，都一直待在这个一成不变的地方。男人甚至已经不清楚这究竟是不是自己所追 求的“平静”了。
男人感受到了从宽敞储物间的另一边传来的、那一如既往的刺人视 线。那并不只是一个人的视线。那里有四个女人，其中有女童，也有少女， 她们一动不动地盯着男人。成熟的中年女性肩并着肩。所有人都屏着气息， 伫立在黑暗中。
男人保持着躺的姿势，望向黑暗。在微弱的月光中，男人与短发少 女四目相对。少女的皮肤缺乏血色，发出淡淡的灰光，微微张开的双唇 中露出了珍珠般的白牙。
“干什么?”男人问。低沉的嗓音回荡在储物间，外面吵闹的青蛙也在一瞬间闭上了嘴。然而记录时间的秒针却没有停下，少女也依旧凝 视着男人一言不发。
“怎么了?”男人再次问道，但谁也没有回答。
男人慢悠悠地站起身，一口气喝 光了啤酒，然后将铝罐捏扁。这已经是第 5 瓶了。他站到了短发少女的正前方。
她坐在藤椅上，全身一丝不挂，羞耻地袒露出尚未发育完全的、平坦而坚硬的乳房。男人抚摸着少女的脸颊。她的脸颊冰冷，像瓷器一样 光滑。她在这过程中只是一味睁着清澈的双眼，一眨不眨。
“你有话想说吗?” 男人将手移到少女的脖颈，用指尖反复抚摸她清晰可见的锁骨。
“你知道这时钟的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吗?你听，能听到对吧?这
房子里根本没有指针式时钟，但一到晚上就会响起这个声音。我在想， 会不会是时钟被埋在了房子的墙壁里，又或者说这是什么怨魂搞的把戏， 毕竟房子这么旧了，就算闹鬼也不奇怪。”
毫无反应。少女一言不发。男人将手放在她的脖子上。他的手缓缓 用力，腹部涌上一股想就这样把少女的脖子扭断的冲动。男人闭上眼睛 深吸一口气，将手从少女的脖颈上移开，走出屋外。
西风带着浓重的湿气，在夏生的青草间穿行，吹向山的另一边。男 人背着手关上门，将一大口带着青草味的空气吸到肺里。到了这里，他才**次发现月光和星光原来如此明亮。此外，他也**次感受到了对 未知气息的恐惧。不，并不只是气息这么简单。这个地方到处都充满着 虚幻的光景。此时此刻，在身后的那片沼泽上，也正漂浮着一个苍白的 发光体。发光体不断地变换着形状，时不时掠过水面，不安定地上下摇曳着。千万不能直视那东西，那是鬼火。
一到夜晚就响起的时钟声、时隐时现的鬼火，还有这难以言喻的令 人发狂的空气，我的注意力完全被这些东西吸引，大概是终于疯了吧。这么想着，男人不禁失声，咯咯地笑了起来。终于疯了?我明明本来就是个疯子。
男人尽力将视线避开鬼火，跨过小溪走到了土路上。
现在大概刚过晚上 9 点吧。这种没有时钟也不会困扰的生活，已经过了快半年了。虽然平时的活动范围只限定在熟悉的区域之内，但在某 种程度上内心已经放弃了。我已经不再怀念大都会的喧闹和用来排遣寂寞的无聊娱乐了。
男人走在昏暗的田间小路上，脚下的泥土沙沙作响。他以群生的香 蒲为参照物，用细竹当绳子爬上河堤，用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能闻到 透明的水的味道。 眼前是一片散发出黄绿色光亮的小点。这可不是不祥 的征兆。要是来的时间早了它们不会发光，时间晚了它们则会进入梦乡。
萤火虫敏感又胆小，和男人的性格倒有几分相似。
就在男人拖着微醺的身子欣赏着这笨拙的萤光时，他的眼角瞥见了 什么白色的东西。男人一惊，定睛一看，发现黑暗中飘浮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男人一瞬间全身汗毛直竖。
在小溪的另一边，一个身穿白衣的女人背对着男人。她一动不动地 站着，又直又黑的长发在风中飞舞。男人不禁咽了下口水。就在这时， 女人缓缓转过身来。
她有着雪白的面颊、细长的双眼、笔挺的鼻子和一张玲珑小嘴。男人因恐惧动弹不得，被女人脱俗的美貌惊得睁大了双眼。那一眼看上去像是寿衣的装束，实则是带有蓝桔梗花纹的浴衣。女人的表情好像在笑，又好像在哭，口中发出了毫无感情的声音。
“你是谁?”
她那毫无生气的高音在萤火虫闪烁的空间里回荡。男人全身僵硬。 这样下去我的魂魄会被吸走。
男人一边小步后退，一边看着女人问道:“你 是人类吗?”
女人一动不动。水面反射的月光将她的脸照得更加苍白。
“你是人类吗?”男人再次问道。
女人任凭发丝挂在脸上，轻轻地歪了歪头。“你觉得我像什么?”
“怎么看都是死人，不然就是妖怪吧。”女人微微一笑。她身上有种勾人魂魄的吸引力，男人感到背脊一凉。
女人凝视着男人，笑容消失得一干二净。 “我只有一半活着。我是被人创造出来的，彷徨在死亡深渊的人偶。”女人停顿了一下，嘴角再次浮现出妖媚的笑容。
“我是从墓碑底下爬出来的，夜晚是我的领域。”长势旺盛的青草在夜风中泛起层层波浪，美丽动人的鬼魂伸出了细长的手。
“喂，能不能把你的心脏给我?这样我也许就能成为真正的人类了。”女人轻快地扬起嘴角招呼男人过来。她的眼眸像是点缀着萤火的玻璃球，仿佛马上就要脱离眼眶浮在空中一样。这也是现实吗?如果能没有痛苦地死去，干脆把心脏给她算了。男人这么想着，视线始终无法从女人身上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