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

*后，直到今天清早，我才揣测到是怎么一回事。噢，原来他们在急急忙忙地避开我，逃到别墅去，溜之大吉呀！请原谅我用的字眼儿粗俗，不过我实在已经顾不及文辞的高雅了……因为，几乎圣彼得堡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或者正在迁往别墅去。每一位雇得起轿车并且仪表堂堂、令人敬重的绅士，这时在我眼里都变成了尊贵的家长；现在他结束了日常公务，正轻装上路，到自己姓氏的聚集地——别墅去。每一个行人都流露出一副全然特殊的表情，仿佛对所有迎面走过的人不断地重复着：“诸位，我在此地只是路过而已，两个小时后我就要乘车离开，到别墅去了！”还有，窗户推开了，先是雪白纤细的手指像打小鼓似的叩响窗扉，而后，一个美丽的姑娘探出头来，把卖盆花的小贩叫到跟前。我立时立地就想象得出，那些花是这样买的，也就是说并不打算在城市闷热的居室中欣赏春光花色，而是由于即刻就要动身坐车到别墅去，可以顺便把盆花一起带走。除此之外，我还在自己新颖而奇特的发明项目中取得了优异的成果：学会了单凭外表就能准确无误地判断，谁住什么样的别墅。卡敏岛、阿普杰卡尔岛以及彼得格尔路的住户，一向就以优雅考究的举止、漂亮时新的夏装和乘坐华贵的轿车进城而显得与众不同；住在巴尔格罗夫或者更远些的居民，只要一露面，就“暗示”出他们的明智和体面；克列斯多夫岛的客户*显眼的地方是他们那种知足常乐的神情。一路上经常遇到货车队，长长的一排车夫，手挽缰绳，懒洋洋地走着。大车上，各种土耳其式或非土耳其式的家具桌椅以及居家什物等堆积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