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异能者

石丸的脸明显扭歪了。不是表情，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物理性扭歪。就像一个蜡人，在灼热的高温烘烤之下变形了。他的黑眼球和白眼球交替变换，皮肤无声地裂开，血管一根根断裂。那情景我看得非常清楚。他的肌肉、骨头、身上穿的衣服，不管是坚硬的还是柔软的，几乎同时变成了碎片。支撑着那个存在的空间本身也崩溃了。几秒钟之前还站在我面前的那个姓石丸的男人，变成了无数碎片，静静地在半空飞舞，画出美丽的几何图形，*终在地球引力的作用之下，慢慢地落下来。碎片落在地上的时候，发出了噼噼啪啪的声音。 从石丸破裂成碎片到*后一片碎片落地，警察和看热闹的人全都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都没动。对于眼前发生的事情，恐怕谁都理解不了。但是，看到地上散乱的碎片，他们应该能想起媒体报道过的神殿事件吧？然后应该能意识到，现在自己正处于神殿事件那些被害人的状况之下吧？ 恐惧终于被孵化出来并放飞了。 *早转身就跑的是应该拿着武器保护市民的警察。在超越了人类理解范围的杀戮面前，无论多么高尚的使命感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警察一跑，一般市民就不可能保持冷静了。号哭声尖叫声响成一片，都想跑得越远越好。跑在前面的人摔倒了，后面的人踏在摔倒了的人身上…… 等等我！我差点叫出声来。别跑！我也很害怕！不要留下我一个人！救救我！我想喊，却喊不出声音。 忽然，我在东奔西窜的人群里看见了那个背影。 佐藤杏纱！ 多么令人怀念的背影啊！ 她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 她的表情非常痛苦。 她就像拒绝我的存在似的摇了摇头。 我向她伸出手去。 那天，那时候，没有说出口的话。 求求你！ 不要跑！ 我只希望你不要跑！ 请你留在我身边！ 6 “我觉得是在我的脚接触地面的同时开始了瞬时空间移动的。我的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四周很安静。我的脸接触的空气跟平时不一样。没有风，没有东西在动。所以我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我很害怕，一直蹲着。后来，周围突然亮起来，然后我听见了你说话的声音。你说，好歹你也得把鞋子脱了吧。” 佐藤杏纱双手抱着膝盖，无言地坐在那里。 我把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跟她说了一遍之后，才算勉强找回了思考问题的能力。但是，关于跟佐藤杏纱再会的意义，我还顾不上仔细琢磨。 “也许你不会相信，但是，我真的没撒谎。” 佐藤杏纱轻轻吸了一口气，把智能手机拿起来，迅速输入文字，上网查了起来。 “发生在你身上的事件，网上还没人上传。” 她忽然压低声音：“飒斗，你的手机电源……” 我也想起来了。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看，按了好几下开机键都没反应。 “电源好像关了，可是我不记得我关过电源。” 我以为我记错了，就想按下电源键试试。 佐藤杏纱慌忙制止道：“别开！那样的话等于把你在哪里告诉了警察！” 我不理她，继续按电源键。 “不行，开不了机。电池肯定还没用完……” “……那是怎么回事？” “也许是在瞬时空间移动的时候坏了。” 坂井武尊掰弯的茶匙变成了强力磁铁。我弄断的勺子也是同样。如果超能力必然引起磁场剧烈变动的话，那么也很可能对手机之类的电子产品产生影响。 “不管怎么说，我不打算逃走，因为我杀了人。” “你打算去警察署投案自首？” 我点点头。 “你打算怎么解释？” “将发生过的事如实说出来，仅此而已。” “你认为警察会相信你吗？” “很多人都看到了嘛！” “那些人看到什么了？” “这还用说吗？我在那么多人面前……” 对了，我忘了，天赋者的超能力在别人看着的时候是发挥不出来的。但是，那个姓石丸的警察，我连摸都没摸他一下就把他杀了。也许会有例外？就像阿村他们那样？也许在有人看到的地方不能使用超能力只不过是一种臆想？ “在那些人的眼皮子底下，你都干了些什么？” “刚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把一个警察，撕成了碎片。” “怎么撕成碎片的？” “大概是……使用超能力。” “当时你心里想着把那个警察撕成碎片来着吗？” “我倒没那么想。” “那么，怎么能断言杀死那个警察的就是你呢？” 我感觉有点晕。 “人们看到的，只是那个警察的身体变成了碎片。你没有动他一根手指头，也没有用任何武器指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