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朝朝,以暮暮(上、下)

《以朝朝，以暮暮》十二相识 作品（试读）Episode.01 骑机车的小白兔1.中午十二点。衣着娇俏的长腿拉拉队一曲舞毕，随着裁判一声哨响，现场观众尖叫声迭起，比赛的气氛达到*高潮。赛道位于木蓝山下，在阳光底下冒着光，像一只蜿蜒山间的巨大蚯蚓。黑白旗子在风中猎猎作响，赛道远处，十二辆赛级机车准备就绪。终点裁判员就位，旗子举起，又一轮尖叫声袭来。“西豹！西豹！西豹加油！”在场的大都是少男少女，有自己崇拜的车队或者车手，举着“西豹”牌子的*多。西豹是近几年才出道的车手，年纪不大，刚出道就以惊人的速度打败了晋城机车赛150cc组上届冠军刘成亮。几场赛事下来，好几家车队争先想要签了这位后起之秀。可是这位西豹太过神秘，就连真实姓名都不愿透露，从不摘头盔，更不接受媒体采访，车迷们连他是男是女都无从知晓。越是这样，就越吸引人。枪声骤起，一缕白烟升上天空。耳边响起发动机的轰鸣之声，听着便叫人热血沸腾。十二辆机车如离弦之箭。刚开始西豹并不是首位，**个弯道过后，西豹突然加速，超过第二名，直追**。之后一直保持着速度，与**名不相上下，与后面的人逐渐拉开了距离。*后一个弯道，西豹躬下身子，发动机的声音点燃了全身热血，他的身体几乎贴向地面，一个极漂亮的横漂过去，直接甩开对手，稳居**。超越的时候甚至还有时间回头看了看一直领先那人。这种小赛事，西豹根本不放在眼里。*后的奖杯毫无悬念。粉丝尖叫的都快要哭出来，西豹捧着奖杯，示意了一下之后转身就走。依然还是那副不理俗事的个性。帅得人神魂颠倒。粉丝们看不见的地方，一身比赛服装的西豹同志钻上一辆黑色轿车，炫酷的安全头盔一摘。一张圆圆的，白皙的小脸露了出来。一双鹿眼水汪汪的，一边用手作扇一边拍着自己胸口，“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开太快了好恐怖。”驾驶座的舒苒：“……”隔壁的明漫依然在嘤嘤嘤的怕着，舒苒发动车子，“你要是再这副蠢样子，我就把你扔下去。”明漫立马闭嘴了。她舒苒可是说得出，做得到。舒苒是车队的创始人，也算是明漫的半个经纪人，和明漫认识很多年了，在明漫*阴郁的那段日子，舒苒教会了明漫骑机车。其实原本只是想让她发泄一下玩一玩的，可没想到，平时小白兔似的明漫骑上机车之后像是换了另一个人。怕还是怕，可是操作流畅度和快速反应像是天生的。一边喊着“啊啊啊太快了我好怕”一边加速冲过去，已经是机车圈老油条的舒苒尚且追的费力，更别提别人。于是舒苒开始系统的教明漫骑车，带她比赛，为了不让她怕，还特意帮她取了一个凶狠可怕的名字：西豹。可是不管用，每次比赛完还是这副怂兮兮的蠢样子。没救了。“一会儿打算去哪儿？”舒苒问。明漫看了眼时间，“送我回家吧，我婆婆说我老公今天回来。”明漫今年二十三岁，结婚一年有余，夫家是晋城显赫大家族林家，一年前明漫嫁给林家老三为妻，只是领了证，没办婚礼，知道的人都很少。“就你那老公，领了证就走，一年之后才回来，你还见他干嘛？”舒苒看了眼路，打了转向。明漫眼皮耷拉下去，呼了口气，“他是军人嘛，任务要紧。”“要紧什么要紧，今天你又拿冠军了，晚上车队聚餐，咱们先去订位置。”“诶，不行。那我……”“走吧走吧。”舒苒根本不听她的，不由分说的拐了个弯儿就往饭店去了。另外一边，机场。耿百川很久没见林斯寒了，这次听说他回来，特意推了会议过来接机。林斯寒一袭黑色风衣推着行李箱从机场出来，高高大大，走路带风，耿百川一眼就认出他来，摆了摆手，叫了声，“三哥三哥，这儿呢。”林斯寒循声望去，走到耿百川身旁。耿百川：“三哥，你可算回来了，这次任务怎么这么久？”林斯寒沉声答：“事情比较多。”耿百川和林斯寒从小一起在大院里长大，太了解林斯寒这个人的脾性。能说一句绝不说两句，能板着脸绝对不笑出来。他是个军人，有的时候任务机密，不能说太多，耿百川也就不问了。“赶紧走吧，晏南泽已经订好酒店了。”包厢早已经订好，除了晏南泽以外还有几个要好的朋友。酒过三巡，耿百川喝的有点多了。“我说三哥，你这次走这么久，是不是除了任务，还有别的原因啊。”晏南泽听到耿百川的话，目光一紧，赶忙看向林斯寒，后者却是一副淡然的表情。“什么原因。”“你的那个，”耿百川比划半天，“罗家硬塞进来的小媳妇啊。”晏南泽眼风扫了一眼桌上众人：“行了，百川喝多了，别再说了。”耿百川：“怕什么，都是自家兄弟。问一问怎么了。”两人俱都看向林斯寒。林斯寒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一口把杯中酒喝干。“没有，只是任务原因。”饭吃到一半，有朋友轮番过来敬林斯寒酒。这些年来林家势头正盛，林斯寒在法国圣西尔军校毕业之后，加入了国际维和部队，军功无数，回国之后被授予中校军衔，现任陆军第二作战部队三二三团团长。也是现在整个陆军第二作战部队里*年轻的团长。这等家世，这等人品，谁都想熟络熟络，日后定有助益。林斯寒来者不拒，敬酒的人愈发源源不断，喝到*后晏南泽有些担心。“三哥，别喝了。”耿百川在一旁，显然已经多了，“老三的酒量你还不知道？高中毕业那会儿咱五个人合起伙儿来灌他都没灌倒！”“哎？三哥，我还真有点好奇你那个小媳妇，她长什么样儿啊？之前都没听说过罗家还有个小女儿呢。”耿百川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起来。林斯寒转过头，定定的看向他。林斯寒生的精致干净，看上去总是冷漠疏离。那一双眼睛深邃无比，黑色的眼珠里面一点光亮，像是有一种魔力，能把人直直的吸进去。平时这一双眼总是盛满冰碴，无波无澜，现在林斯寒微醉，这双眼睛变得邪魅异常。平白看着，就能让人背后一阵发毛。耿百川被他这么盯着，一个激灵清醒了半分。“她啊……”林斯寒转过头，手指在空中比了比，“也就这么高一点儿，慢吞吞慢吞吞，做什么都慢吞吞。”在场的人都了解林斯寒，他在军队浸淫已久，时间观念极强，*是厌恶在时间上迷糊的人，和林斯寒相约，十点就是十点，十点十分就是十点十分，多一点少一点都不行。晏南泽和耿百川虽然和林斯寒平辈，也一起长大，可是俩人都叫林斯寒三哥。他身上有一种气场，不怒自威，是天生的组织者和领导者。*后，大家醉的七七八八，就连晏南泽都有些迷糊。“三哥，叫孟司机过来吧。”林斯寒低头找手机，一时醉眼朦胧，在通讯录里找到M打头的字母。【四季酒店，过来接我。】“行了，等着吧。”“你怎么喝这么多啊？”明漫去个洗手间的功夫，舒苒他们几个已经醉的不成样子了。明漫过去扶起一身酒气的舒苒：“你喝成这样了，怎么回家啊？”车队一个朋友道：“没事儿，叫代驾就行了。”另一人接话道：“实在不行你送她回去，你又没喝酒。”舒苒在明漫肩头也不老实，明漫堪堪扶着她：“你等一下啊，我手机响。”明漫从包里捏出手机一看，是一条短信。来自“林什么什么”。【四季酒店，过来接我。】“四季酒店，那不就是这儿吗？”明漫站起身，“我过去看看吧。”下楼，门口站了一堆人，左顾右盼像是在等什么人的样子。明漫走过去，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明漫脚步一顿。其中一个男人见明漫在找人，问道：“小姑娘，你在找谁啊？”声音一出，人群中的某一处突然射来一道凌厉的目光，夜色昏暗，明漫一时没找到是从哪里射过来的。嗫嚅半晌，“那个……你们这里有姓林的吗？他刚刚给我发了短信，叫我过来接他。”耿百川一愣，伸手比了比明漫的身高。将将到他胸口。想起林斯寒之前的话来。也就……这么高一点儿。慢吞吞慢吞吞……“你别是找林斯寒吧？”耿百川拉过明漫问道。明漫“嗯”了半天，小小声道：“可能是吧……”晏南泽已经能够确定了，回头对林斯寒道：“三哥，有人来接你了。”林斯寒看了眼手机，才发现发错了短信，想要发给老孟的，结果到了明漫那里。林斯寒走到人前，低头看着明漫：“会开车么？”明漫骑机车非常厉害，可是开车的水平可就一般般了，光是从地下车库把车倒出来就费了半天劲。车上的林斯寒本就难受，就快被她一会儿前一会儿后晃的要吐出来。终于开了出去，明漫摁下车窗，晚风吹过，车里的酒味儿终于淡了一些。红灯。明漫的食指轻轻敲在方向盘上。——车里实在太安静了。明漫瞄了林斯寒一眼，总觉得该说点什么，可是又不知道从何开口。林斯寒靠着窗框，半闭着眼，明漫努力了半天，放弃了，索性开了音乐，调小声。上车前耿百川给了明漫一个地址，是林斯寒在外面的一个公寓。到了小区，明漫停下车子。身边的人没有下车的意思，明漫以为他睡着了，凑过去瞧，林斯寒突然开口，吓了明漫一跳。“忘了我名字？”林斯寒揉着太阳穴，皱眉看着明漫。明漫手指摩挲着安全带的边缘，“嗯……”其实也不怪明漫，婚前他们也就见过不到十面。明漫印象*深的还是那次，结婚前几天，在一间咖啡店里。林斯寒穿着一身军装，肩线挺拔英朗，手肘撑在桌子上，十指交叠在一起。“明小姐，你不用这么紧张，”林斯寒的声线偏低偏冷，带着一种特殊的金属质感，让明漫有一种他一开口，周身的空气就会“咔擦咔擦”结了冰碴的错觉。“结婚之后我不会干涉你的自由，你还是你，婚姻不过是老一辈人的意愿，只是你可能需要委屈一下和我一起住在林园，我睡书房，绝不会占你的便宜。”林家和罗家的婚约早在爷爷那一辈就定下来了，林老和罗老是战友，曾经并肩作战，父辈们因为一些原因没有联姻，到了他们这一辈，罗丽英巴不得攀上林家这个高枝儿。事情在晚宴上先提了出来，林老也不好拒绝。林斯寒面无表情和明漫说完这段话，明漫始终低着头，望着木质桌子上的一个小黑点发呆，偶尔悄悄瞄一眼林斯寒肩章上的标志。“唯独有一点。”林斯寒顿了顿，说，“在家里，需要委屈明小姐配合我演演戏，不要被家里人看出端倪，在外面，为了大家方便，这件事情我希望你保密。这场戏只持续三年，三年之后，我们和平离婚。”其实这些之前林斯寒的勤务员冯子阳都跟明漫说过了，明漫没有异议，可是她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见一见林斯寒。从知道有婚约那天起，一直到现在，林斯寒都没有露过面。小姑娘什么要求都没提，只说想见他。冯子阳把这话告诉林斯寒。于是才有了今天这场会面。林斯寒看着明漫，“明小姐，还有什么疑问么？”林斯寒军人出身，语气冷硬凌厉，明漫胆子小，总有些怕他。林斯寒这么一问，明漫忙不迭点头，“嗯，没有疑问了。”林斯寒在军队里是出了名的铁面团长，新兵到他手底下不脱一层皮根本出不来，林斯寒和训练有素的军人相处惯了，说话做事总是利落又干脆。在见到自己这个“未婚妻”的时候，其实林斯寒也是一愣。——她看上去年纪太小了。明漫比别的孩子晚上一年学，成绩不好又留级了一年，磕磕绊绊考上个三本的大学，二十二岁了才上大二。明漫的性子就像她的名字，总是慢吞吞的，就连反应也比别人慢半拍似的。林斯寒想如果明漫进了他的部队，他能把她折磨的哭都找不着调。可偏偏她是他的未婚妻，打不得骂不得的。林斯寒站起身要走，明漫叫住他：“哎……有。”“说。”“婚后你可以陪我去一趟水杨淀吗？”林斯寒疑问的看着明漫，明漫补充了一下，“我奶奶家，她可能想要看看你。”“可以。”明漫笑起来很好看，眼睛眯成两弯月牙儿，“谢谢你。”这还是认识明漫以来，**次看到她的笑容，林斯寒难得的迟了一瞬才回答。“嗯，不客气。”所谓“结婚”也就是去民政局领了个结婚证，然后林斯寒就走了，一走就是一年。明漫还能记得林斯寒的名字就怪了。明漫闷闷的不说话，林斯寒开了车门：“上来，明天跟我一起回林园。”媳妇娶了是娶了，可是还没一起见过公婆。明漫以为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自己会认床，可是这一天又是比赛又是聚餐，过得实在太累了，洗完澡之后明漫趴在床上就睡着了，身都还没来得及翻。反倒是第二天一早明漫有些迷糊，看着陌生的环境想了半天自己这是在哪儿。林斯寒的公寓是两居室，昨天晚上回来之后，林斯寒直接去了客房，把主卧留给明漫。晚上明漫还犹豫了一下要不要锁门，后来她没有锁。和林斯寒没见过几面，可是有些人天生令人信服，他说他不会占她便宜，那么就一定会履行诺言。明漫相信他。明漫不会做早饭，看着林斯寒家里干净的一尘不染的厨房，她也实在不好意思进去。拿出手机点了外卖，也不知道林斯寒喜欢吃什么，中式西式的一样都买了一点。等外卖的过程中，明漫乖巧的坐在餐凳上环视这个公寓。——和他的人一样，矜贵的不像话。明漫觉得地砖干净的都能舔了。就像商店里模特身上的白衣服旁总会贴着一个标牌：别碰我。这里也是这样，在明漫眼里，哪儿哪儿都贴着这样一个牌子，稍微呼吸重一些都会污染环境似的。林斯寒生物钟非常准确，到了点准时醒来。昨天晚上他被灌了太多酒，从酒店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些头晕，话都懒得多说一句。到现在头还是疼得厉害。林斯寒打开门，明漫原本哼了歌儿弯腰整理着什么，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立马站直了，想说“早”来着，可是看林斯寒一脸不耐，这声“早”便生生的咽回去了。林斯寒也是一愣。理智逐渐飞回大脑，才慢慢想起昨天晚上的事。这个公寓是林斯寒前几年买的，有的时候有任务在身，不方便回家，就直接在这边住下了，小区有管家，定时会有钟点工过来打扫，倒也还方便。就是这个家里从来没有外人来过，明漫是**个。清早起来就看到小姑娘在忙碌，林斯寒一时有些不习惯。“早。”低沉中还带着几分沙哑，林斯寒走到餐桌那边坐下。桌子上整整齐齐的摆着外卖的盒子，盖子都已经揭下来放在一边，塑料袋打开来整理好了。两份小米粥，四个包子，一份筋饼，一碗豆腐脑，一份帕尼尼还有一杯咖啡。——显然是按照她自己的食量点的。 林斯寒拿起筷子，“吃吧。”明漫点点头：“好。”温热的小米粥一路熨帖到胃里，林斯寒舒服得整个人都舒展了似的。对面的姑娘很安静，乖乖巧巧坐在那里吃饭，很讨喜。“你今年多大了？”长长的睫毛往上一翻：“啊？二十三。”林斯寒不苟言笑，看上去年纪应该比她大一些，这样问话，明漫总觉得在回答长辈，不觉背脊挺直，态度端正。吃完饭，明漫主动收拾餐具。“明漫。”“嗯？”明漫直起腰，认真聆听。“一会儿跟我回家。”林斯寒说，“不用紧张，正常表现就行。”明漫迟疑了一下：“好。”林斯寒似乎比昨天晚上温和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