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知道的一切

………… 我听到身后的人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他要开口说话，威胁我。也许他的嘴快要贴到我的耳边，他的身体已经做好随时抓住我的准备，像在酒吧那样把我一把拽过去。于是我伸出左手死死拉住旁边的栏杆。它们又冷又湿，浸透了我的手套。 然后，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的身体已经采取了行动。 他正从我的右侧跑过来，准备在开阔的台阶上抓住我。我转过身，他戴着兜帽，可我依然能从他的步态认出来，是他，没错。我想起了他那恶心的身体压迫式地抵着我的感觉，又想象出了更多令人恐惧的场 景——他呼出的那股腥甜的气味弥散进我的嘴里，他顶着我的牛仔裤。湿润感开始漫散，我仿佛被它攫住了，慢慢陷入这令人作呕的湿润感中——我抬起手，一下子扶住了他的手。他猝不及防地发出了一声惊叫， 我用右手——我的利手——全力推向他的身体，不留余地狠狠推了出去。这应该是我这辈子*拼命的一次了。我收回手，看着他从楼梯上摔了下去——他就这样摔下去了，这让我感到非常意外：他至少有六英尺 高——倒下去的样子像一个特技演员，从混凝土台阶直摔到纤道上。他趴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体蜷成了非常奇怪的角度。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默默地站在那里，看着他，惊魂未定——我居然推倒了他。现在的我安全了。他趴在那里，动弹不得，而我站在这儿，靠近*上面的台阶。 我突然感到一阵奇怪的、惊慌失措的焦热感。我伸手解开自己的外套，感受冬天凛冽的寒风，想要吹散胸口的闷热。惊惧使得我的掌心生出汗来，手套都沾湿了。我的额头也湿漉漉的，不知道是因冒出来的汗，还是空气中的薄雾的缘故。我的五脏六腑在极大的震惊中翻腾，似乎想要破出体外，而我胃里叫嚣的恐惧也开始嗡嗡作响。天哪！我都做了什么？ 一分钟之前，我还在经历一生中*恐惧的时刻，而现在，我成了他的噩梦。 我的大脑中飞快地闪过酒吧里的场景，优柔寡断的乔安娜。我应该不去理会他，直接让他滚开，像劳拉那样。我一错再错，结果把事情搞得乱七八糟。我一再逃避，直到被逼进死角，*后演变成了一场灾难。 我闭上双眼。天啊，让我回到之前那个时刻。回到我们遇到萨迪克之前，回到我们离开酒吧之前，回到他跟踪我之前，回到我把他推下去之前。 但是回不去了，我们回不去了。而现在……一切都晚了。 我俯视着下方的萨迪克。他的左臂被压在身下，身体奇怪地扭曲着。他只摔下了七级台阶，可它们都是结结实实的水泥台阶，还都是湿的。他的右臂在身体前方伸着。摔倒的时候，他的右臂落在了脸的一侧，然后就没再动过。 我应该去帮他一把的，叫辆救护车过来。坦白情况，去自首。或者，我应该尽快逃离这里，万一他再站起来就麻烦了。 或许我应该跑回家，假装从没做过这件事。回到一切还没发生的时候，即便我知道那已经不可能了。 街道两旁的路灯太亮，一滴滴雾雨将光线折射了千百次。我能看到水泥台阶上的水汽，像成千上万颗汗珠沁出地面。我能感觉到钻进我外衣里的冷空气。萨迪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但仍在一上一下地呼吸。我向下看他，又环顾了周围，犹豫不决。 我可以逃走，或者我也可以留下来，帮他叫一辆救护车。 现在是做决定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