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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当代作家长篇小说文库:五朵厂花

中国当代作家长篇小说文库:五朵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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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详情
  • ISBN:9787520520010
  • 装帧:一般胶版纸
  • 册数:暂无
  • 重量:暂无
  • 开本:16开
  • 页数:264
  • 出版时间:2021-01-01
  • 条形码:9787520520010 ; 978-7-5205-2001-0

本书特色

《小说选刊》副主编顾建平: 这样民间色彩的、生活气息的、幽默俏皮的、宽容悲悯的文字,在我多年的文学编辑生涯中也难得一见。我不大情愿称它为小说,我宁愿相信它是真实故事,作者就是当年水泥厂的小秀才,他用爱慕的眼光注视着这几位漂亮女工。当她们年华老去花容失色,他怀着爱与惆怅,用笔墨描画她们曾有的花样年华,一唱而三叹,低徊不已。 ◎著名小说家、鲁迅文学奖得主胡学文: 邱贵平的文字是温柔之刀,看似随意,其实暗藏力量与机锋。他的小说有一种这个世界稀缺的朴拙之美,是有生命力的写作。在其笔下,人物是原生态的,跃然纸上,几乎可触,在文学画廊的形象日趋枯瘪的今天,邱贵平的写作无疑具有重要意义。 ◎著名小说家冉正万: 邱贵平对自己的讲述充满热情,他的小说因此具有宜人的温度。他让我们相信传统,相信生活。厂花们的工厂,是一个时代的挽歌,在邱贵平的幽默和浩叹中,我读出了一个作家的使命感。 ◎《福建文学》副主编、评论家石华鹏: 首先,这个小说是丰富的。人物形象的丰满和人物经历的命运感,是这个小说留给我的深刻印象。艾兰花执著而善良、吴小玉虚荣而真挚、迟美丽堕落而纯真、杜兰朵不幸而脱俗、涂小丫反叛而忠贞,这些水火不容的词汇如此紧密地“团结”在每一个人身上,构成了她们与众不同的形象,毫无疑问,这是忠诚于人物内心真实的一种写法,自我的悖论和性格的冲突同时存在于每个个体之内,这无关道德,也无关伦理,这是人的丰富。邱贵平写出了这种丰富。 其次,这个小说是深情的。所谓的深情,我指的是邱贵平的表达,以及作者对人物抱有的态度。邱贵平有一句名言,叫“大人物写进历史,小人物写进小说”,此话被我时常引用。尽管这些厂花因为美貌要比别人是非多,承受关注多,但她们平常得被人忽略的名字说明她们仍属“小人物”,曾经躲在她们身后偷看、与她们同在水泥厂天空下抛洒汗水的邱贵平,也是“小人物”,“小人物”写“小人物”,邱贵平懂得她们,理解她们,与她们心心相映。 再者,这个小说是拒绝遗忘的:对过去,对这些下岗厂花们走过的历程,不应该遗忘,哪怕这个时代完全抛弃了她们,遗忘了她们,我们都不应该遗忘,至少这部小说不会。因为她们的个人命运是与这个国家的政治经济环境紧密捆绑在一起的,在风雨飘摇的时代变迁中,她们的人生起起落落、荣荣辱辱,如果说一个人是一个时代的话,那么小说写的五个人,便是这个大时代。很欣慰,邱贵平写出了他对这个时代拒绝遗忘的想法。 由此,我感觉,邱贵平是一个被忽略了的小说家,当然忽略与重视无关紧要,这是很多小说家常有的命运,紧要的,或者说幸运的是,他写出了这部《五朵厂花》——这样一部可以让人放下其他事情,安静坐下来好好享受的小说。 ◎魏耀武(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博士生)王海燕(文学评论家,湖北文理学院副教授): 《五朵厂花》以来自底层的的视角,幽默诙谐的语言,丰富粗鄙的生活细节记录了上世纪*后三十年南方某县国营水泥厂五位漂亮女工的人生沉浮,以她们的恋爱、婚姻和家庭悲喜剧再现了风云变幻的时代中一代产业工人的命运起伏和精神轨迹。显赫一时的国营水泥厂在世纪末的市场经济大潮中分崩离析,走向倒闭,五位青春勃发的漂亮女工在粗粝的人生风雨中容颜老去,命运坎坷。英雄末路,美人迟暮,小说中的“厂”与“花”相互隐喻,彼此指涉,小说在历史凭吊与人生回望的悲剧氛围种显露了作者丰厚坚实的人生体验与严肃深沉的历史意识。 小说由彼此独立而又互相连接的五个人物故事组成,五个故事独立成篇,故事线索彼此独立,阅读可以从其中任何一部分开始。“完美的艺术作品,即是说形式完全适合于内容的作品,从理论上说还没有诞生。”“花开五朵,各表一枝”的小说结构具有一定的冒险性,“因为这样结构单一、每部分相对独立的结构方法,会削弱故事的复杂性,会削减小说整体的吸引力,如果哪一个人物写得不吸引人,读者将不会翻开下一个人物。”[2]不过,由于作者丰富的生活体验,也由于作者驾驭故事的能力,五位“厂花”的故事各自都有精彩之处,绝不互相雷同。 美国的文学理论家韦勒克有些说,任何文学作品的梗概都是可笑的。尽管这种说法有些*,但确有其道理,如果没有细节的支撑,小说将会是干瘪的僵尸。这部小说*吸引人的地方在于丰富生动的细节和标志性的时代记忆,这首先得益于他来自民间的语言和悉心真切的生活体验。小说的语言具有民间的狂欢气息,如C金刚的一段话:“涂文保,你这只癞蛤蟆真是撞上了狗屎运,吃了天鹅肉,还生出一只小天鹅。不过,涂文保,老子要提醒你,我儿子小的时候,卵泡被你捏肿了,我儿子的卵泡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找不到老婆,或者找到老婆下不了崽,涂老丫就得做我的儿媳妇。”小说的叙述语言也同样鲜活,如“艾兰花没有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貌,却有异军突起之乳和肥硕结实之臀,令人神魂颠倒的是,她的眉心长着一颗鲜艳欲滴的美人痣。没有这颗痣,艾兰花是一个通俗的女人;有了这颗痣,艾兰花则是一个脱俗的美人。”无论是人物的对话语言还是故事的叙述语言,都显示出了民间原生态的的勃勃生机。 细节是小说的肌质,这部小说的细节在民间与时代两个维度上显示了作者讲述故事的能力。迟美丽制服八大金刚的情节,别具一格的自行车婚礼仪式,刘金龙吓退其他竞争者的小计谋,八大金刚喝酒吹牛的情景,让人忍俊不禁,也具有扑面而来的时代气息。“这些细到针眼的细节,显微镜般把人物个性和时代特色反映得纤毫毕现”。文本化的历史不总是以细节的方式呈现,但不借助生动的细节我们就无法触摸到历史的体温,当宏大的历史在时间之流中慢慢隐去,留下的往往是那些生动的具有时代标记的片段,借助于被岁月淘洗过的残片,我们虽然无法拼凑出完整的历史,但是总能借助它们感受到曾经的气息和脉动。 小说以五朵“厂花”的爱恨情仇、命运起伏记录了一个变动的时代。在1990年代以来急剧推进的现代化进程中,小型国有企业被置于时代的风口浪尖之上,在“抓大放小”“下岗分流”的历史表述中,千千万万的产业工人无法被表述,他们的个人命运、朋友家庭、精神世界在新一轮的社会分层中如何被拨动,又走向何方,这些悲欢离合的故事在宏大的历史叙事中被冷静地擦除。 邱贵平说:“大人物写进历史,小人物写进小说”,优秀的小说家不仅是时代的记录者,也是人类内在精神和灵魂的探险者。在这个意义上,小说中的历史比其他文本化的历史更加鲜活生动,也更加切近人作为一个精神存在的本体。当红颜老去,青春不再,围绕在她们周围的纷扰和喧嚣在岁月中尘埃落定,渐行渐远。她们个人的命运总是和她们所属的工厂的命运血脉相连,即使在*私人化的情欲世界中也是如此,因此,可以说五位厂花集体隐喻了曾经辉煌显赫的国营工厂。 《五朵厂花》写出了一个变动的大时代中五个小人物的悲哭与欢歌,卑微与崇高,世俗与超脱,也以此写出了一代产业工人世纪末的命运史和精神史。 ◎小说家李师江: 邱贵平很有语言的天才。他是野路子写法,没有文人的迂腐气息,行文干净,而且语言很有力量,这正是我所期待的文学朋友。我一直以为语言是*基本的,没有良好的表达,就谈不上写作,汉语小说正是通过汉语来表现艺术魅力的。多年来,我看多了各种装腔作势哗众取宠的语言,所以对干净的语言情有独钟。出于我自己的感觉,我觉得邱贵平能拥有这种表达能力应该是少见的,因为从语言中可以看出,邱贵平是脑子极为活络的那种写手,应该是学什么像什么的,而他居然没有去学习流行的抒情式的文人腔调,这真是非常难得的。

内容简介

  “闺房重地,闲人免进”共五十二画,仿佛五十二把飞刀,刀刀飞向刘金龙,而“闲人”那九把飞刀则直扎他的心窝。刘金龙的心在淌血,血在燃烧。刘金龙咬紧牙关攥紧拳头,步履沉重地回到家里,找来一块硬纸壳,写下一个大大的“忍”字挂在床头。“忍”字的两边,写着两行小字:小不忍则乱大谋,忍无可忍也要忍。“忍”字的四个点,被他用油漆描成红色。那时候,文身刺字之类的传统手艺尚未在小县城恢复,否则,刘金龙一定会在手背文上一个醒目的“忍”字。

目录

大力女神艾兰花/1

堕落天使迟美丽/46

悲情仙子吴小玉/77

光明圣母杜兰朵/124

放浪妖姬涂小丫/197

展开全部

节选

5 艾兰花没有闭月羞花之容沉鱼落雁之貌,却有异军突起之乳和肥硕结实之臀,令人神魂颠倒的是,她的眉心长着一颗鲜艳欲滴的美人痣。没有这颗痣,艾兰花是一个通俗的女人;有了这颗痣,艾兰花则是一个脱俗的美人。 工友们都嫉妒涂文保癞蛤蟆吃到了天鹅肉,结了婚的,后悔得直跺脚;没结婚的,则把色眯眯的目光投向广阔而偏僻的农村。 涂文保是质量*次、*后一个结婚的金刚,老婆却*漂亮,为郑火秀的媒婆生涯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新婚之夜,早有预谋的工友把涂文保灌得烂醉如泥,闹洞房的时候,趁机向艾兰花实施性骚扰,一对大奶子都被掐紫了。 闹得*凶的是跳蚤。 跳蚤不动手,只动嘴。跳蚤让新娘猜两个谜语,猜出了,罚他喝三杯酒;猜不出,罚新娘亲他一个,不亲嘴,亲脸。 **个谜语是:面对面站,甩开膀子大干,出了一身汗,为了一条缝。打一动作。 艾兰花很聪明,一下就猜出来了:拉锯。 跳蚤却说不是。艾兰花问他是什么?跳蚤说很简单,就是今晚你和涂文保要大干快上的事情。 一个没结婚的工友问:“跳蚤,什么叫大干快上?” 跳蚤指着一个结了婚的工友说:“你用现身说法解释一下。” 工友:“我已经很久没有大干快上了。” 跳蚤:“那,还是让新娘子说吧。” 艾兰花满脸通红,流出来的汗好像都是红的:“我说不出口。” “说不出口,那就动口。”跳蚤涎着脸贴到艾兰花跟前。 逼上梁山啊,没办法,在工友们的起哄之下,艾兰花半推半就,亲了一下跳蚤的左脸。 第二个谜语是:一上一下,左一下右一下;一进一出,先进后出;不动不行,越动越行。也是打一动作。 这回艾兰花没猜出来。 跳蚤得意扬扬地告诉她,谜底是打毛衣。 没办法,在工友们更加汹涌的起哄之下,艾兰花又半推半就地亲了一下跳蚤的右脸。 其实跳蚤的两条谜语都有两种谜底,无论猜出还是猜不出,都要受罚。 尽管被跳蚤占了便宜,艾兰花却对他留下深刻印象。 都说咱们工人有力量,涂文保在床上的力量却非常弱小,无法进入艾兰花土地般厚实的身体,后来在郑火秀的指导下,才勉强挤进去,停留的时间异常短暂,短暂得像天上划过的流星,空中炸开的礼花。 无知加上无能,涂文保和艾兰花一致以为,男女之事就那么回事,一点意思没有。对涂文保来说,做爱还不如喝酒;就艾兰花而言,做爱还不如做家务。 女儿出生后,涂文保还想要个儿子,艾兰花愣是没生出来。问题出在艾兰花身上,根子却在涂文保身上。艾兰花的土地那么肥沃,莫说播种,就是插根扁担,也能发芽生根长出笋来,但是,艾兰花不愿再跟涂文保生孩子,女儿五岁那年,瞒着涂文保去上了环。如果在这五年里,涂文保深耕细作,艾兰花莫说一个,两个儿子都生得出,说到底,还是功夫不到家,削尖脑袋也只能楔入地表,终究进不了地层。 涂文保生孩子,靠的不是实力,而是运气。运气是不会再次惠顾一个没有实力的男人的。涂文保力不从心地在艾兰花身上苦干、白干了两年,精气泄了,元气伤了,无力自拔,沦为一条不折不扣、结了婚的光棍。艾兰花也烦透了涂文保没有质量的耕耘和蹂躏,索性上了环。 既然两个人对打毛衣不感兴趣,甚至产生逆反心理,那就没有必要睡在一起。艾兰花觉得,和涂文保睡在一起,跟乞丐睡在一起没有本质上的区别。涂文保太不讲究卫生了,不刷牙也就罢了,居然不爱洗澡。作为一个窑工,不爱洗澡,那是很恐怖的。窑工是水泥厂*脏的工种,一个班下来,整个人跟稀泥里拔出的萝卜一样,看不到白,窑工们恨不得把自己的皮剥下来,浸在肥皂水里泡半天,再放到搓衣板上使劲搓啊搓,把毛孔里的粉尘搓出来。 天热的时候,涂文保还能坚持两天洗一个澡,天气一冷,则三五天洗一个澡。涂文保从来不刷牙,牙垢有两三毫米厚,牙垢和牙齿本身一样,又黄又黑,还有那么一点红。他患有过敏性牙龈炎,莫说被撞击,一激动,牙龈都会出血。涂文保本来是刷牙的,但每次都刷得满嘴流血,仿佛女人初潮,就不敢刷了。 他一张嘴,好似打开窨井盖,恶臭不绝如缕。浓烈的口臭加上体臭,使得涂文保身上有一股成分复杂、让人窒息的怪味,再加上经久不息的鼾声(涂文保患有鼻窦炎,鼻孔里长年潜伏着两条呼之欲出的鼻涕虫,打起鼾来十分有特色,时而机器般轰鸣作响,时而瀑布般飞流直下),和这样的男人同床共枕,别说性欲,食欲都没有。 但是,跳蚤改变了艾兰花。 跳蚤是食堂总务,工人们都说,石牛水泥厂除了厂长和供销科长,油水*厚的就是跳蚤。跳蚤不仅自己吃得膘肥体重,还经常接济与他有肉体关系的女人。在大多职工营养普遍不良时,跳蚤却营养过剩,荷尔蒙多得像哺乳期女人的乳汁,随时都要溢出乳头。他老婆是个瘦得没有女人特征的女人,因患子宫肌瘤,整个子宫被一锅端,生命之穴宽敞得像和平时期的防空洞,按照跳蚤的下流说法,还不如买块五花肉戳个洞来得舒服。 跳蚤趴在她身上,就像漏气的轮胎行驶在鹅卵石路面上,硌得骨头都要散架了。他老婆对那事简直充满深仇大恨,认为办那事好比一根屎棍子在粪桶里搅,恶心死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好在她并不强烈反对跳蚤这根屎棍子去搅别人的粪桶。 跳蚤和涂文保是酒肉朋友,当他从一次喝酒中得知涂文保对那事没兴趣时,毅然决定背叛涂文保。 跳蚤好酒,但是从来不一个人喝酒,他认为一个人喝酒好比手淫,毫无意义,而且他从来不在食堂喝酒,那样看上去显得很腐败。跳蚤之所以和一毛不拔的涂文保成为铁杆酒友,主要是涂文保服从命令听指挥,只要跳蚤酒瘾上来了,涂文保绝对随叫随到,风雨无阻,哪怕战火纷飞。 跳蚤酒风不好,喝到一定程度就开始骂娘,从省市县府一路骂下来,一直骂到厂长书记涂文保,无论出语多么恶毒反动,涂文保一律夸他骂得好骂得妙骂得鬼子哇哇叫。 跳蚤骂够了,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如果这时涂文保还能走动,则回家,动不了,就在跳蚤床上将就一夜。反正跳蚤和老婆长期分居。 跳蚤虽然只有高小文化程度,但口才挺好,顺口溜打油诗脱口而出。跳蚤死后,留下两句千古绝唱:自从来了张自力,工矿企业都倒闭;后来来了黄德纲,全县人民去逃荒。 张自力、黄德纲是县里实行国企改革期间的前后两位县委书记,一半国有企业是在张自力手上改垮的,一半国有企业是在黄德纲手上卖光的,石牛水泥厂与港商志刚先生的合资,就是张自力盲目追求政绩的“拉郎配”。 6 打上艾兰花的主意后,跳蚤一方面加大与涂文保喝酒的力度,一方面开始收买涂文保的女儿。 一天晚上,喝得投入之际,跳蚤对涂文保说:“老涂啊,从明天开始,你去买些菜票。” 涂文保搔了搔头皮,头皮屑纷如雨下,一脸的困惑:“买菜票做啥?我又不吃食堂。想买也没钱,离下个月发工资还有十几天,家里只剩下几枚硬币。” 跳蚤摸出一沓菜票,拍到涂文保手里:“从明天开始,每天中午叫你女儿到食堂打菜,你不能去,你老婆也不能去。还有,你不要对任何人说我给过你菜票,包括你老婆,记住没有?” 涂文保:“你放心,我的嘴巴比地下党还紧。” 跳蚤:“地下党也有叛徒,甫志高你知道吧?” 涂文保:“知道,他是背叛江姐的大叛徒,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跳蚤:“你要做江姐,千万别做甫志高。” 涂文保:“我又不是女的,怎么做江姐?” 跳蚤:“那你就做许云峰!” 涂文保:“许云峰是谁?” 跳蚤:“唉,你这人,我真是高看你了。” 涂文保:“你别扯那么多人进来,反正不当叛徒就是了。” 跳蚤:“忠不忠,看行动。” 涂文保:“你就看好吧。” 当涂文保把一大把花花绿绿的菜票交到艾兰花手中时,还是忍不住说了:“跳蚤这个人,真够兄弟。记住,千万不要跟别人说跳蚤给了我们菜票。” 艾兰花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傻?” 涂文保:“你聪明,怎么没有人给你送菜票?” 艾兰花:“说不定这菜票就是送给我的呢?” 涂文保:“看把你美的,你以为你是跳蚤什么人,我跟他才是兄弟。兄弟你知道不?有难同当有福共享。” 艾兰花笑了笑,没吱声。 涂文保女儿那个瘦啊,只要在四肢和脖颈上各系一根细木棍,就可以拎起来演皮影。这么一个瘦人儿,连续到食堂打了两个月的菜,身体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脸蛋圆了,胳膊粗了,大腿胖了,屁股翘了,甚至胸脯上也有那么一点内容了。 这都是跳蚤的功劳啊。根据艾兰花的指示,女儿每次只买一样荤菜,在端菜返回的途中,她至少要偷吃五分之一。好在跳蚤每次打给涂文保女儿的菜特别多,即使她偷吃了,艾兰花依然觉得多,多得艾兰花心里过意不去,对跳蚤充满感激之情。 作为食堂的*高领导,司务长跳蚤是不用去窗口打菜的,自从送给涂文保菜票后,他每天中午都主动越俎代庖。跳蚤事先跟涂文保说好,要求他女儿每天中午提前五到十分钟到食堂买菜,这时候已有三三两两的人在窗口排起了短队。开饭时间到了,跳蚤操起长勺,在买菜人指定的菜盆里舀起一勺菜,握勺的手不停地颤抖着。如果舀的是萝卜白菜,手便抖得轻些;如果舀的是鱼肉,手便抖得重些。跳蚤好像帕金森患者,恰到好处地把鱼肉抖到*少,再倒进买菜人的盘子。 轮到涂文保女儿的时候,跳蚤的手一点都不抖了,伸向菜盆(当然是盛着鱼肉的菜盆)和扣向涂文保女儿饭盒的长勺狠、准、稳、快,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涂文保女儿反应也很快,跳蚤手中的长勺一移开,她便将饭盒盖上,生怕后面的人看得太真切,一路小跑离开食堂。 涂文保女儿一走,跳蚤的手又抖了起来,不耐烦道:“下一个,快点!”打了三四位之后,把长勺递给一旁的炊事员,“我有事,你接着来。” 炊事员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接过长勺,手比跳蚤抖得还厉害:“下一个,快点!” 两个月后,菜票没了。 当涂文保吞吞吐吐要跳蚤再给他一些菜票时,跳蚤瞪大眼珠道:“你以为别人是瞎子啊,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已经有人说闲话了,再给你菜票,弄不好我就去号子里吃稀饭。涂文保,你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涂文保不吭声了,勾头喝酒。 跳蚤盯着他,也不吭声,过了一会儿,“噗”地笑出声来,拍了拍他的肩:“这样吧,从明天开始,我到你家里去喝酒。” 涂文保:“到我家喝酒?好啊,我请你喝西北风。” 跳蚤:“我不会让你喝西北风的,我自带酒菜,你准备好杯子碗筷就行了。” 涂文保受宠若惊,人一激动,鼻涕就出来了,一连抹了几把鼻涕,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牙龈溢出一缕血丝。 跳蚤搂住他的肩:“老涂,你放心,只要有我锅里吃的,就有你一家三口碗里吃的,谁叫我们是兄弟呢。什么叫兄弟,兄弟就是有衣同穿,有钱同花,有饭同吃,有酒同喝,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当然了,有老婆不能同睡。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二话。” 涂文保将沾满鼻涕的双手搓了又搓:“对对对,一家人不说二话。今后,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除了老婆和女儿。” 跳蚤:“朋友妻不可欺,这个你尽管放心,我跳蚤绝对不是那种人。不过,你女儿我还是想要的。” 涂文保:“那可不行,桥归桥路归路。” 跳蚤:“你看你,我当她干爹还不行吗?你放心当你的亲爹。” 涂文保:“嘿嘿,那还差不多。” 从此,跳蚤送货上门,油水源源不断地运往涂文保家:前天一包味精,昨天半瓶菜油,今天一块肉,后天一条鱼,冷不丁的,还有半爿野兔,那是跳蚤从山上打来的。 跳蚤是个业余猎手。 石牛水泥厂环厂皆山,那时候,山上的林子保护得很好,林子保护得好,兽丁自然兴旺。更重要的是,人们对动物普遍心存敬畏之心,尤其农民。那时候,农民只吃山羊、野兔、野鸡、野猪等野生动物,像老鹰、猫头鹰、穿山甲、狐狸、黄鼠狼、蛇类是基本不捕也不吃的,他们认为只有邪恶的人才吃这些玩意并且要付出沉重代价(比如患病折寿),也就是说那时的人们对某些野生动物还存在着一种原始的敬畏之心。偶然捡到一只受伤的穿山甲,却无人敢吃,也没地方可卖,扔了又实在可惜,便怂恿村里的屠夫或者光棍把它吃了,屠夫干的是杀生的活计,生死簿上已经记满了孽债,不在乎再记上一笔;光棍就更不怕了,虽然有折寿的危险,但无子可断无孙可绝,反正没什么后顾之忧。 屠夫和光棍虽然天不怕地不怕,烹制穿山甲时却偷偷摸摸的,享用时也不敢光明正大,似乎也怕神灵发现。不像现在,长翅的除了飞机,生腿的除了板凳,无所不吃。那时打猎,首先是出于爱好,其次才是为了满足口欲,至于赚钱,那是不太可能的,根本没有市场。 本来,涂文保一家三口,两个大人养一个小人,收入虽然不高(艾兰花是家属工,工资很低,不享受劳保和医疗待遇),生活还是过得去的,不至于水深火热。问题是,涂文保和艾兰花都是家里唯一的“能人”,除了赡养双方父母,还要资助双方兄弟姐妹,负担重于泰山,家徒四壁,常常一月不知肉味。 艾兰花炒菜的时候,总是把锅烧得通红,然后把一根一头缠着棉絮的筷子,往锅底轻描淡写地抹上几抹,菜就下锅了。虽然筷子长年累月插在油瓶里,被油浸透,但由于棉絮体积很小,仅鸽蛋大,即使沾满油,吃油量也十分有限,何况把筷子抽出油瓶之前,她还要在瓶壁上挤一挤,压一压,结果抹在锅底的油,仿佛狂草书法家留在宣纸上的墨宝,淡如雾轻似纱。按照艾兰花的话说,那都是骗眼睛和嘴巴的。 艾兰花家饭桌*经常出现的荤菜,是辣椒炒无头鱼。这种腌制过的、颜色金黄的无头鱼相当便宜,价格一直徘徊在两三元一斤左右,体积香肠大小,肉多、刺少、味美。辣椒炒无头鱼,色、香、味俱全。 一天,邻居的儿子——县一中老师到艾兰花家串门,看见桌上的无头鱼,大惊失色,我前不久从报纸上看到,说这种鱼有毒,不能多吃。鱼贩子为了保鲜和弄个好卖相,腌制过程中加入了敌敌畏和硫黄,偶尔吃吃可以,吃多了会导致慢性中毒,甚至患上癌症。 涂文保嗤之以鼻,搛起一块无头鱼往嘴里送,边吃边说,你们臭老九就是喜欢大惊小怪,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倒是想吃好鱼,可吃得起吗?就是这种鱼,天天吃,也吃不起呢。活着干,死了算,管那么多干嘛。 邻居的儿子直摇头,我不骗你,我从报纸上看来的,你尽量少吃,*好不吃。艾兰花虽然对一中老师的话半信半疑,却下意识减少了买无头鱼的次数,当跳蚤的油水源源不断输进她家之后,她再也没有买过无头鱼。 若干年后,艾兰花生活重新陷入困顿,困顿到每天吃霉豆腐的地步,吃得她揪心揪肺地思念无头鱼,可是,她到菜市场里寻寻觅觅,无论如何找不到它,无头鱼已经退出老百姓的餐桌。 不管怎样,与石井坑的父老乡亲相比,艾兰花一家的生活还是不错的,至少有衣穿有饭吃,至少不用吃两餐。石井坑有大半家庭,除了逢年过节,一年四季煮菜不用油,连骗眼睛和嘴巴的那点油都用不起,冬天只吃早晚两餐,莫说无头鱼,鱼腥都闻不上。 对艾兰花来说,跳蚤岂止雪中送炭,简直是大救星。*让她感动的是,跳蚤从来不在她面前摆出救世主的姿态,相反,他是那么谦卑,好像他上辈子欠她的,帮她是应该的。艾兰花实在过意不去,主动让女儿拜跳蚤为干爹。 拜干爹那天,跳蚤送来一斤猪肉、两瓶白酒、三条带鱼、一个红包。那天,跳蚤和涂文保把那两瓶白酒喝了个底朝天。跳蚤事先服了三钱当归,服了当归再去喝酒,不容易醉,何况他只喝了七八两,平时,即使事先不服当归,喝个斤把也不会吐。涂文保平时酒量也就七八两,那天他喝了十二三两,那个醉啊,如果给他做个外科手术,不打麻药,他也感觉不到疼。 酒是从中午十二点开始喝的,喝到两点的时候,干女儿上学去了;喝到两点半的时候,漫不经心打着毛衣的艾兰花,眼皮亲吻着打起了瞌睡;喝到三点的时候,涂文保趴在桌子上鼾声大作,巨大的鼾声把桌子上的空酒瓶和空杯子,震得一颤一颤的。 跳蚤怔怔地望着艾兰花,目光聚焦在眉间的美人痣上。也许是高兴,也许是心有灵犀,滴酒不沾的艾兰花,中午破例喝了一杯。这一杯酒,仿佛星星之火,点燃了艾兰花,迅速在体内形成燎原之势,而那颗灿若桃花的美人痣,简直要蹿出火苗来。 跳蚤轻轻叫了声兰花,艾兰花一下醒了,好像在随时听从他的召唤:“有事?” 跳蚤:“麻烦你给我泡杯浓茶。” 浓茶端上来了,跳蚤却不喝,捉住她的手:“兰花,你真好看,你是天底下*好看的女人。” 艾兰花扭了一下腰,娇嗔道:“天下那么大,好看女人多的是,你才看过几个?” 跳蚤:“我的天下很小,你就是我的天下。” 艾兰花:“那你什么时候给我当家做主?” 跳蚤顺势一拉,艾兰花坐到他腿上。 跳蚤把蓬松的脑袋埋进艾兰花胸脯:“今天我就给你当家做主,让你翻身得解放,让你云里雾里,天上地上,十万八千里。” 艾兰花看了一眼涂文保,双臂环住跳蚤的脑袋:“不,我要你一辈子为我当家做主。” 跳蚤再也忍不住,一把将艾兰花抱起,大摇大摆走进卧室。 在涂文保鼾声的伴奏下,跳蚤就那样光天化日地把艾兰花干了。 别看跳蚤是个粗人,做起爱来却文质彬彬。跳蚤谨小慎微地解除艾兰花的衣裤,仿佛在剥一件珍贵无比的玉器外包装,然后伸出舌头细心把玩,吻遍她身体每一个角落,吻得那么一丝不苟,那么深刻独到。在跳蚤的召唤下,艾兰花生硬的身体开始柔软,紧张的心情开始放松,生命之门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几乎要淌出涓涓细流…… 艾兰花原以为,天底下所有的男女之事都像打毛衣,枯燥无味,当跳蚤舒缓而有力地进入她的身体,才石破天惊,知道自己大错特错,惊叫一声之后,一边流泪一边喊着“我的天老爷啊”!这么叫不知是出于后悔还是快活。 艾兰花本来是出于感恩才和跳蚤睡觉的,但是从今以后,哪怕分文不给,她也要和跳蚤打毛衣,一直打到打不动的那一天为止。 跳蚤就这样撑开艾兰花的生命之门,沿着她的子宫,纵身一跳,跳进她心里肝里胃里肾里。

作者简介

邱贵平,中国作协会员,鲁迅文学院第29届中青年高级研讨班学员。作品在《十月》《中国作家》《北京文学》《芙蓉》《长篇小说选刊》《中篇小说选刊》《中华文学选刊》《小说选刊》《小说月报》发表和转载;发表长篇小说《五朵厂花》《普希金时代》,出版长篇小说《大陆新娘》《红道》。曾获首届全国青年产业工人文学大奖长篇小说一等奖,福建省百花文艺奖二等奖,福建省优秀文学作品一等奖,首届福建省长篇小说双年榜提名奖,首届林语堂小说奖,山东省第三届网络文学大赛一等奖。《五朵厂花》全文刊发2011年第2期《十月·长篇小说》、2013年第2期《长篇小说选刊》全文转载,并获首届“全国青年产业工人文学大奖”长篇小说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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