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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做一个能在你葬礼上描述你一生的人:3
一生很短,短得能塞进一篇悼文里;一生又很长,长得能让我们用整个余生去回想。季羡林、汪曾祺、梁实秋等文学大师将他们所有的温暖、怀念与爱融进近50篇散文之中。
温馨提示:5折以下图书主要为出版社尾货,大部分为全新(有塑封/无塑封),个别图书品相8-9成新、切口有划线标记、光盘等附件不全详细品相说明>>
- ISBN:9787516827802
- 装帧:简裝本
- 册数:暂无
- 重量:暂无
- 开本:32开
- 页数:245页
- 出版时间:2020-11-01
- 条形码:9787516827802 ; 978-7-5168-2780-2
本书特色
文学的Z高境界是朴素,季先生的作品就达到了这个境界。他朴素,是因为他真诚。——钟敬文
给我Z大启发的作家是季羡林,写文章不一定要很多的成语或者很艰难的字,只要把感情,自己Z真的真性情写出来。——林青霞
读这本书,读出了释怀,读出了思念,虽然也在伤感,但是**次觉得生死对我来说没有那么重要了,好好活着就是生命的意义。——网友评论
其实一生很短,也许一生很短。我能成为谁葬礼上描述其一生的人呢?孰又能成为我葬礼上的那个人呢?人生沉浮,呼啸而过,且行且珍惜吧。——豆瓣读书网友
内容简介
本书收录的作品主要包括: 赋得永久的悔/季羡林、献给母亲/靳以、肠断心碎泪成冰/石评梅、*后的一天/许广平、一个人在途上/郁达夫、离别/郑振铎、唁辞/周作人、伤双栝老人/徐志摩、志摩纪念/周作人等。
目录
目录
**章 都知欢聚*难得,难耐别离多
我无论如何也回忆不起母亲的笑容来,
她好像是一辈子都没有笑过。
家境贫困,儿子远离,
她受尽了苦难,笑容从何而来呢?
母亲不知有多少日日夜夜,
眼望远方,盼望自己的儿子回来啊 !
然而这个儿子却始终没有归去,
一直到母亲离开这个世界。
002 赋得永久的悔 / 季羡林
009 献给母亲 / 靳以
013 肠断心碎泪成冰 / 石评梅
018 *后的一天 / 许广平
024 一个人在途上 / 郁达夫
031 离别 / 郑振铎
036 唁辞 / 周作人
039 伤双栝老人 / 徐志摩
044 志摩纪念 / 周作人
第二章 爱是一个个不连续的微小瞬间
母亲得暇便取出一个大簸箩,
里面装的是针线剪尺一类的缝纫器材,
她要做一些缝缝连连的工作,
这时候我总是一声不响地偎在她的身旁,
她赶我走我也不走,有时候竟睡着了。
母亲说我乖,也说我孤僻。
如今想想,一个人能有多少时间可以偎在母亲身旁?
050 想我的母亲 / 梁实秋
054 我的父亲 / 汪曾祺
062 回声 / 李广田
068 悼沈叔薇 / 徐志摩
071 阿长与《山海经》 / 鲁迅
077 猫 / 靳以
084 给亡妇 / 朱自清
089 人间自有真情在 / 季羡林
092 无题(因为没有故事) / 老舍
095 我的怀念 / 靳以
第三章 不是所有离开都曲终人散
他这几年来想用心血浇灌的花树也许是枯萎的了;
但他的同情、他的鼓舞,
早又在别的园地里种出了无数的可爱的小树,
开出了无数可爱的鲜花。
他自己的歌唱有一个时代是几乎消沉了;
但他的歌声引起了他的园地外无数的歌喉,
嘹亮的唱,哀怨的唱,美丽的唱。
102 我记忆中的老舍先生 / 季羡林
107 追悼志摩 / 胡适
117 我的一位国文老师 / 梁实秋
122 回忆梁实秋先生 / 季羡林
126 回忆鲁迅先生 / 靳以
132 投荒者 / 李广田
139 落花生 / 许地山
141 追忆曾孟朴先生 / 胡适
144 哀念朱自清先生 / 李广田
第四章 我愿把时间给你,这是一切爱的原型
我很希望我们的前途是光明的——
我并不希冀人间的幸福,
我只求我奔赴未尽的途程时有一个同伴的人就够了。
如果连这一点希冀也得不到,
我就愿意这途程尽量的缩短,短到不能再短为止。
156 云鸥情书 / 庐隐
162 给石评梅的信 / 高君宇
167 同行者 / 许广平
171 雪天 / 萧红
174 窗帘 / 陆蠡
176 父与羊 / 李广田
179 鉴赏家 / 汪曾祺
188 友情 / 靳以
190 黄花梦旧庐 / 张恨水
第五章 待归来时话衷肠,不必诉离殇
我不愿送人,亦不愿人送我。
对于自己真正舍不得离开的人,离别的那一刹那像是开刀,
凡是开刀的场合照例是应该先用麻醉剂,使病人在迷蒙中度过那场痛苦,
所以离别的苦痛*好避免。
一个朋友说:
“你走,我不送你;你来,无论多大风多大雨,我要去接你。”
我*赏识那种心情。
194 不速之客 / 郑振铎
199 回忆杜鹃 / 张恨水
200 旧宅 / 穆时英
217 我的彼得 / 徐志摩
223 立秋后 / 老舍
225 送行 / 梁实秋
229 送仿吾的行 / 郁达夫
233 怀魏握青君 / 朱自清
236 盛会思良友 / 张恨水
238 私塾师 / 陆蠡
节选
赋得永久的悔 / 季羡林 题目是韩小蕙女士出的,所以名之曰“赋得”。但文章是我心甘情愿作的,所以不是八股。 我为什么心甘情愿作这样一篇文章呢?一言以蔽之,题目出得好,不但实获我心,而且先获我心:我早就想写这样一篇东西了。 我已经到了望九之年。在过去的七八十年中,从乡下到城里,从国内到国外,从小学、中学、大学到洋研究院,从“志于学”到超过“从心所欲不逾矩”,曲曲折折、坎坎坷坷,既走过阳关大道,也走过独木小桥;既经过“山重水复疑无路”,又看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喜悦与忧伤并驾,失望与希望齐飞,我的经历可谓多矣。要讲后悔之事,那是俯拾即是。要选其中*深切、*真实、*难忘的悔,也就是永久的悔,那也是唾手可得,因为它片刻也没有离开过我的心。
我这永久的悔就是:不该离开故乡,离开母亲。 我出生在鲁西北一个极端贫困的村庄里。我们家是贫中之贫,真可以说是贫无立锥之地。我祖父母早亡,留下了我父亲等三个兄弟,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小的一叔送了人。我父亲和九叔饿得没有办法,只好到别人家的枣林里去捡落到地上的干枣充饥。这当然不是长久之计。*后兄弟俩被逼背井离乡,盲流到济南去谋生。此时他俩也不过十几二十岁。在举目无亲的大城市里,必然是经过千辛万苦,九叔在济南落住了脚。于是我父亲就回到了故乡,说是农民,但又无田可耕。又必然是经过千辛万苦,九叔从济南有时寄点钱回家,父亲赖以生活。不知怎么一来,竟然寻(读若 xín)上了媳妇,她就是我的母亲。母亲的娘家姓赵,门当户对,她家穷得同我们家差不多,否则也绝不会结亲。她家里饭都吃不上,哪里有钱、有闲上学。所以我母亲一个字也不识,活了一辈子,连个名字都没有。她家是在另一个庄上,离我们庄五里路。这个五里路就是我母亲毕生所走的*长的距离。 后来我听说,我们家确实也“阔”过一阵。大概在清末民初,九叔在东三省用口袋里剩下的*后的五角钱,买了十分之一的湖北水灾奖券,中了奖。兄弟俩商量,要“富贵而归故乡”,回家扬一下眉,吐一下气。于是把钱运回家,九叔仍然留在城里,乡里的事由父亲一手张罗。他用荒唐离奇的价钱,买了砖瓦,盖了房子。又用荒唐离奇的价钱,置了一块带一口水井的田地。一时兴会淋漓,真正扬眉吐气了。可惜好景不长,我父亲又用荒唐离奇的方式,仿佛宋江一样,豁达大度,招待四方朋友。一转瞬间,盖成的瓦房又拆了卖砖,卖瓦。有水井的田地也改变了主人。全家又回归到原来的情况。我就是在这个时候,在这样的情况下降生到人间来的。 母亲当然亲身经历了这个巨大的变化。可惜,当我同母亲住在一起的时候,我只有几岁,告诉我,我也不懂。所以,我们家这一次陡然上升,又陡然下降,只像是昙花一现,我到现在也不完全明白。这个谜恐怕要成为永恒的谜了。 不管怎样,我们家又恢复到从前那种穷困的情况。后来听人说,我们家那时只有半亩多地。这半亩多地是怎么来的,我也不清楚。一家三口人就靠这半亩多地生活。城里的九叔当然还会给点接济,然而像中湖北水灾奖那样的事儿,一辈子有一次也不算少了,九叔没有多少钱接济他的哥哥了。 家里日子是怎样过的,我年龄太小,说不清楚。反正吃得极坏,这个我是懂得的。按照当时的标准,吃“白的”(指麦子面)*高,其次是吃小米面或棒子面饼子,*次是吃红高粱饼子,颜色是红的,像猪肝一样。“白的”与我们家无缘。“黄的”(小米面或棒子面饼子颜色都是黄的)与我们缘分也不大。终日为伍者只有“红的”。这“红的”又苦又涩,真是难以下咽。但不吃又害饿,我真有点谈“红”色变了。 但是,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办法。我祖父的堂兄是一个举人,他的夫人我喊她奶奶。他们这一支是有钱有地的。虽然举人死了,但家境依然很好。我这一位大奶奶仍然健在。她的亲孙子早亡,所以把全部的钟爱都倾注到我身上来。她是整个官庄能够吃“白的”的仅有的几个人中之一。她不但自己吃,而且每天都给我留出半个或者四分之一个白面馍馍来。我每天早晨一睁眼,立即跳下炕来向村里跑,我们家住在村外。我跑到大奶奶跟前,清脆甜美地喊上一声:“奶奶!”她立即笑得合不上嘴,把手缩回到肥大的袖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块馍馍,递给我,这是我一天*幸福的时刻。 此外,我也偶尔能够吃一点“白的”,这是我自己用劳动换来的。一到夏天麦收季节,我们家根本没有什么麦子可收。对门住的宁家大婶子和大姑——她们家也穷得够呛——就带我到本村或外村富人的地里去“拾麦子”。所谓“拾麦子”就是别家的长工割过麦子,总还会剩下那么一点点麦穗,这些都是不值得一捡的,我们这些穷人就来“拾”。因为剩下的绝不会多,我们拾上半天,也不过拾半篮子;然而对我们来说,这已经是如获至宝了。一定是大婶和大姑对我特别照顾,以一个四五岁、五六岁的孩子,拾上一个夏天,也能拾上十斤八斤麦粒。这些都是母亲亲手搓出来的。为了对我加以奖励,麦季过后,母亲便把麦子磨成面,蒸成馍馍,或贴成白面饼子,让我解解馋。我于是就大快朵颐了。 记得有一年,我拾麦子的成绩也许是有点“超常”。到了中秋节——农民嘴里叫“八月十五”——母亲不知从哪里弄了点月饼,给我掰了一块,我就蹲在一块石头旁边,大吃起来。在当时,对我来说,月饼可真是神奇的好东西,龙肝凤髓也难以比得上的,我难得吃上一次。我当时并没有注意,母亲是否也在吃。现在回想起来,她根本一口也没有吃。不但是月饼,连其他“白的”,母亲从来都没有尝过,都留给我吃了。她大概是毕生就与红色的高粱饼子为伍。到了俭年,连这个也吃不上,那就只有吃野菜了。 至于肉类,吃的回忆似乎是一片空白。我姥娘家隔壁是一家卖煮牛肉的作坊。给农民劳苦耕耘了一辈子的老黄牛,到了老年,耕不动了,几个农民便以极其低的价钱买来,用极其野蛮的办法杀死,把肉煮烂,然后卖掉。老牛肉难煮,实在没有办法,农民就在肉锅里小便一通,这样肉就好烂了。农民心肠好,有了这种情况,就昭告四邻:“今天的肉你们别买!”姥娘家穷,虽然极其疼爱我这个外孙,也只能用土罐子,花几个制钱,装一罐子牛肉汤,聊胜于无。记得有一次,罐子里多了一块牛肚子。这就成了我的专利。我舍不得一气吃掉,就用生了锈的小铁刀,一块一块地割着吃,慢慢地吃。这一块牛肚真可以同月饼媲美了。 “白的”、月饼和牛肚难得,“黄的”怎样呢?“黄的”也同样难得。但是,尽管我只有几岁,我却也想出了办法。到了春、夏、秋三个季节,庄外的草和庄稼都长起来了。我就到庄外去割草,或者到人家高粱地里去劈高粱叶。劈高粱叶,田主不但不禁止,而且还欢迎;因为叶子一劈,通风情况就能改进,高粱长得就能更好,粮食打得就能更多。草和高粱叶都是喂牛用的。我们家穷,从来没有养过牛。我二大爷家是有地的,经常养着两头大牛。我这草和高粱叶就是给它们准备的。每当我这个不到三块豆腐干高的孩子背着一大捆草或高粱叶走进二大爷的大门,我心里有所恃而不恐,把草放在牛圈里,赖着不走,总能蹭上一顿“黄的”吃,不会被二大娘“捲”(我们那里的土话,意思是“骂”)出来。到了过年的时候,自己心里觉得,在过去的一年里,自己喂牛立了功,又有了勇气到二大爷家里赖着吃黄面糕。黄面糕是用黄米面加上枣蒸成的。颜色虽黄,却位列“白的”之上,因为一年只在过年时吃一次,“物以稀为贵”,于是黄面糕就贵了起来。 我上面讲的全是吃的东西。为什么一讲到母亲就讲起吃的东西来了呢?原因并不复杂。**,我作为一个孩子容易关心吃的东西。第二,所有我在上面提到的好吃的东西,几乎都与母亲无缘。除了“红的”以外,其余她都不沾边儿。我在她身边只待到六岁,以后两次奔丧回家,待的时间也很短。现在我回忆起来,连母亲的面影都是迷离模糊的,没有一个清晰的轮廓。特别有一点,让我难解而又易解:我无论如何也回忆不起母亲的笑容来,她好像是一辈子都没有笑过。家境贫困,儿子远离,她受尽了苦难,笑容从何而来呢?有一次我回家听对面的宁大婶子告诉我说:“你娘经常说:‘早知道送出去回不来,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他走的!’”简短的一句话里面含着多少辛酸、多少悲伤啊!母亲不知有多少日日夜夜,眼望远方,盼望自己的儿子回来啊!然而这个儿子却始终没有归去,一直到母亲离开这个世界。 对于这个情况,我*初懵懵懂懂,理解得并不深刻。到了上高中的时候,自己大了几岁,逐渐理解了。但是自己寄人篱下,经济不能独立,空有雄心壮志,怎奈无法实现,我暗暗地下定了决心,立下誓愿:一旦大学毕业,自己找到工作,立即迎养母亲。然而没有等到我大学毕业,母亲就离开我走了,永远永远地走了。古人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话正应到我身上,我不忍想象母亲临终时思念爱子的情况;一想到,我就会心肝俱裂,眼泪盈眶。当我从北平赶回济南,又从济南赶回清平奔丧的时候,看到了母亲的棺材,看到那简陋的屋子,我真想一头撞死在棺材上,随母亲于地下。我后悔,我真后悔,我千不该万不该离开了母亲。世界上无论什么名誉、什么地位、什么幸福、什么尊荣,都比不上待在母亲身边,即使她一个字也不识,即使整天吃“红的”。 这就是我的“永久的悔”。 想我的母亲 / 梁实秋 父母对子女的爱,子女对父母的爱,是神圣的。我写过一些杂忆的文字,不曾写过我的父母,因为关于这个题目我不敢轻易下笔。小民女士逼我写几句话,辞不获已,谨先略述二三小事以应,然已临文不胜风木之悲。 我的母亲姓沈,杭州人。世居城内上羊市街。我在幼时曾侍母归宁,时外祖母尚在,年近八十。外祖父入学后,没有更进一步的功名,但是课子女读书甚严。我的母亲教导我们读书启蒙,尝说起她小时苦读的情形。她同我的两位舅父一起冬夜读书,冷得腿脚僵冻,取大竹篓一,实以败絮,三个人伸足其中以取暖。我当时听得惕然心惊,遂不敢荒嬉。我的母亲来我家时年甫十八九,以后操持家务尽瘁终身,不复有暇进修。 我同胞兄弟姊妹十一人,母亲的煦育之劳可想而知。我记得我母亲常于百忙之中抽空给我们几个较小的孩子们洗澡。我怕肥皂水流到眼里,我怕痒,总是躲躲闪闪,总是格格地笑个不住,母亲没有工夫和我们纠缠,随手一巴掌打在身上,边洗边打边笑。 北方的冬天冷,屋里虽然有火炉,睡时被褥还是凉似铁。尤其是钻进被窝之后,脖子后面透风,冷气顺着脊背吹了进来。我们几个孩子睡一个大炕,头朝外,一排四个被窝。母亲每晚看到我们钻进了被窝,吱吱喳喳的笑语不停,便走过来把油灯吹熄,然后给我们一个个的把脖子后面的棉被塞紧,被窝立刻暖和起来,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我不知道母亲用的是什么手法,只知道她塞棉被带给我无可言说的温暖舒适,我至今想起来还是快乐的,可是那个感受不可复得了。 我从小不喜欢喧闹。祖父母生日照例院里搭台唱傀儡戏或滦州影。一过八点我便掉头而去进屋睡觉。母亲得暇便取出一个大簸箩,里面装的是针线剪尺一类的缝纫器材,她要做一些缝缝连连的工作,这时候我总是一声不响地偎在她的身旁,她赶我走我也不走,有时候竟睡着了。母亲说我乖,也说我孤僻。如今想想,一个人能有多少时间可以偎在母亲身旁? 在我的儿时记忆中,我母亲好像是没有时候睡觉。天亮就要起来,给我们梳小辫是一桩大事,一根一根的梳个没完。她自己要梳头,我记得她用一把抿子蘸着刨花水,把头发弄得锃光大亮。然后她就要一听上房有动静便急忙前去当差。盖碗茶、燕窝、莲子、点心,都有人预备好了,但是需要她去双手捧着送到祖父母跟前,否则要儿媳妇做什么?在公婆面前,儿媳妇是永远站着,没有座位的。足足的站几个钟头下来,不是缠足的女人怕也受不了!*苦的是,公婆年纪大,不过午夜不安歇,儿媳妇要跟着熬夜在一旁侍候。她困极了,有时候回到房里来不及脱衣服倒下便睡着了。虽然如此,母亲从来没有发过一句怨言。到了民元前几年,祖父母相继去世,我母亲才稍得轻闲,然而主持家政教养儿女也够她劳苦的了。她抽暇隔几年返回杭州老家去度夏,有好几次都是由我随侍。 母亲爱她的家乡。在北京住了几十年,乡音不能完全改掉。我们常取笑她,例如北京的“京”,她说成“金”,她有时也跟我们学,总是学不好,她自己也觉得好笑。我有时学着说杭州话,她说难听死了,像是门口儿卖笋尖的小贩说的话。 我想一般人都会同意,凡是自己母亲做的菜永远是*好吃的。我的母亲平常不下厨房,但是她高兴的时候,尤其是父亲亲自到市场买回鱼鲜或其他南货的时候,在父亲特烦之下,她也欣然操起刀俎。这时候我们就有福了。我十四岁离家到清华,每星期回家一天,母亲就特别疼爱我,几乎很少例外的要亲自给我炒一盘冬笋木耳韭菜黄肉丝,起锅时浇一勺花雕酒,这是我*喜欢的一道菜。但是这一盘菜一定要母亲自己炒,别人炒味道就不一样了。 我母亲喜欢在高兴的时候喝几盅酒。冬天午后围炉的时候,她常要我们打电话到长发叫五斤花雕,绿釉瓦罐,口上罩着一张毛边纸,温热了倒在茶杯里和我们共饮。下酒的是大落花生,若是有“抓空儿的”,买些干瘪的花生吃则更有味。我和两位姊姊陪母亲一顿吃完那一罐酒。后来我在四川独居无聊,一斤花生一罐茅台当作晚饭,朋友们笑我吃“花酒”,其实是我母亲留下的作风。 我自从入了清华,以后和母亲在一起的时候就少了。抗战前后各有三年和母亲住在一起。母亲晚年喜欢听评剧,*常去的地方是吉祥,因为离家近,打个电话给卖飞票的,总有好的座位。我很后悔,我没能分出时间陪她听戏,只是由我的姊姊弟弟们陪她消遣。 我父亲曾对我说,我们的家所以成为一个家,我们几个孩子所以能成为人,全是靠了我母亲的辛劳维护。三十八年以后,音讯中断,直等到恢复联系,才知道母亲早已弃养,享寿九十岁。西俗,母亲节佩红康乃馨,如不确知母亲是否尚在则佩红白康乃馨各一。如今我只有佩白康乃馨的份了,养生送死,两俱有亏, 惨痛惨痛!
作者简介
季羡林
中国箸名文学家、国学大师、语言学家、教育家。曾任北京大学副校长,北京大学终身教授。前后八十余年的创作历程,积累了数以百万计的文字,留下了《我的童年》《赋得yong久的悔》《夹竹桃》等名篇,在读者中享有盛名,多篇作品被选入教科书和中高考试卷。 汪曾祺
当代作家、散文家、戏剧家,京派作家的代表人物。早年毕业于西南联大,历任中学教师、北京市文联干部、《北京文艺》编辑、北京京剧院编辑。在短篇小说创作上颇有成就。著有小说集《邂逅集》,小说《受戒》《大淖记事》,散文集《蒲桥集》,被誉为“抒情的人道主义者,中国Z后一个纯粹的文人,中国Z后一个士大夫。” 梁实秋
中国箸名散文家、学者、文学批评家、翻译家。他的文章集文人散文与学者散文的特点于一体,旁征博引,内蕴丰盈,且因洞察人生百态,文笔机智闪烁,谐趣横生,严肃中见幽默,幽默中见文采。代表作《雅舍小品》《槐园梦忆》《莎士比亚全集》(译作)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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