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专业作家作品典藏文库·邹静之卷:骑马上街的三哥

　　《骑马上街的三哥/中国专业作家作品典藏文库·邹静之卷》：　　那天放风，绕着狱墙走到第二圈时，青子想通了。这次出监后，顶要紧的事有两件：一是买一把好刀子，开好刃，磨快了去找五聪，*不济得要他根指头。二是买三副好海竿，带足了食，去马头礁钓六天鱼，就一人去，带上酒精炉，钓上鱼吃鱼，钓不上鱼饿着。　　青子把双手举过头顶，屏住气一挥，做着打海竿的动作，嘴里学着手轮放线的声音：“咝，嗵！”食打好了，静等。只要竿梢一颤，赶忙抄起竿来收线，看着一条鱼被细线提出水面，钓鱼的*大乐趣就在那一刻。青子琢磨过，他认为乐趣来自那鱼的挣扎，它抗拒着被你制服，被你收获，让你体会到什么是强大、能力。　　三百六十七步，该吹哨了。　　他和燕子好的那夜，燕子像条鱼似的挣扎着，按下去这头，那头又翘起来了。他先是手足无措，后来被挣扎激起的大火越烧越旺，他把燕子烫软了，煮熟了。时至今日，他钓到的*大的鱼该是燕子。　　“立正。向右转。齐步走。”　　想到燕子，他就想哭，当着一千一万个人哭，他不怕羞，不怕。让一万个人都想削了五聪的指头，然后，劝劝燕子，让她回心转意再跟青子好。　　“立定。各回各号。打扫卫生。”　　那字原本该五聪签的，五聪让青子签了。青子刚写了一个姓，那笔就不出水了。五聪抽出自己的笔递给青子，所以签出的名字就有两种颜色。　　青子签了那个名之后，就成了诈骗犯。十几万块钱其实都在五聪手里，五聪告诉他：你去坐牢，出来给你八万。青子愿意为八万块去坐牢，青子怕这一生再没有挣八万块钱的机会了，只是不知道燕子怎么想。燕子不说话，在嗑瓜子。　　“各号组织读报，《人民日报》第四版。”　　燕子那夜一动不动，像一条冻过的鱼。青子心里很乱，他不知道燕子怎么想的，她像把想说的话都随着瓜子皮吐在地上了。青子勉强地做了那事。　　人监一年多，燕子来看过他一次。那天，青子一直在咽唾沫，把要跳出来的心压住。他们没说什么，燕子谈了谈天气，然后告诉他一种药的吃法。青子一直在想，是不是应该伸过手去，抚摸燕子的手、脸乃至乳房。青子的手一直没动，他用眼睛在燕子的身子上蹭来蹭去，那目光打断了燕子正说着的话。燕子停了会儿，看着别处告诉他：　　“我现在和五聪一起过呢……”　　“……”　　“我离不开男人，五聪待我不错。”　　“这……这是好事，你应该这样……应该！”　　青子把手和心都收紧，他觉得燕子一点挣扎的感觉都没有了。鱼被钓上来，煮熟了，又放冷了。　　青子再问了那瓶药的吃法。然后，站起来，伸出手去，在燕子的耳垂上捏了捏。他以为燕子会躲一躲，或左右摇摆一下，没有，燕子一动不动，任他在那软软的耳垂上捏弄。　　“各号准备，开饭了，窝头白菜。”　　后来，青子发现自己还在想燕子。想燕子时，他就含一片燕子送来的药片。药片是粉红色的，有一层薄薄的糖衣，刚放在嘴里是甜的，过后会微微地发苦，*后是苦得发麻。　　青子含完药片后，就静静地咬牙，一下一下把苦咬断咽进肚子里。他边咬边在心里骂五聪，直到牙咬累了才停止。　　青子恨五聪，恨他就和燕子过上了。别人代他在大狱里吃窝头、睡水泥板，他倒搂着别人的老婆睡了。这不像小说里写的吗？小说不是告诉人这仇要报吗？青子想到报仇，那咽下去的苦，就带来力量。　　“集合。拿工具。外出劳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