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专业作家作品典藏文库五月槐花香

　　《五月槐花香/中国专业作家作品典藏文库·邹静之卷》：　　街上正在大出殡，是沈松山的家人给沈松山出殡。佟奉全怀里夹了个包袱在街对面静静地看着。　　一个龙泉窑的小尊，从出现到毁坏，几天工夫，死了一个人，跑了一个人，连带着关了两家铺子。佟奉全盘了铺子还了东家的账，大睡了三天，想想也没旁的手艺，只有夹了包袱串宅门，东家货西家买，寒去春来，走东串西地做起了辛苦的“夹包袱”生意了。人家的买卖都有个堂号斋名，他一人一包，只得自嘲地叫个“包袱斋”。　　冯妈引着茹二奶奶，小心地可怜巴巴地进了瑞贝子府的*后院——老贝子的卧房。茹二奶奶跪下了，轻声唤道：“阿玛，二媳妇这儿给您请安了。”　　老贝子斜坐在床上，已是行将就木了：“你来了。”　　茹二奶奶说：“媳妇给您请安。”　　老贝子看了一眼屋里的众人：“屋里人都出去吧，出去！”　　见屋里的人都退出了，老贝子才说：“你起来吧，坐近便点儿。”　　茹二奶奶忙说：“谢阿玛！”　　“我快死了……”　　茹二奶奶嗓眼儿有些堵：“您别这么说，您这么一说我们还有什么心气儿活下去。”　　“你不用跟我说宽心话，我想死，打大清国一完了，我就该死，眼不见心不烦。旁的不说了，你进我的宅子，没享过福，刚一过门老二就没了，让你守了活寡。”　　这话说到茹二奶奶的痛处，开始流泪。　　“……也是命…～家业大了，照顾不过来，这些年你受罪了。叫你来，是我死了，怕你更受屈，说是亲戚，都跟乌眼儿鸡似的。”老贝子用手一指一只箱子，“别指望给你留钱，我也没钱了，那只箱子是给你留下的，一些个玩意儿，都是皇上高兴赏下的，值不值钱我也不知道。来，拿着这钥匙。”　　茹二奶奶不接：“阿玛，谢谢您。”　　“拿着啊，这是我原来的一所二进院子，也给你。这儿还有个小包袱，你夹着出这屋，是什么东西你回头看了就知道了。这是那所小院子的房契，趁我明白都给你了。”　　茹二奶奶勉强接下钥匙，又想还回：“阿玛，媳妇不要。”　　老贝子说：“先别这么说，我知道你想说我给了也带不出去，白给是不是？我给你想好了……包袱你夹着，待会儿就走。箱子我让茹安给你倒腾出去……早晚他也只有跟着你了。没办法，家大人多，自己的东西也得偷儿似的往外拿……来，接着吧。算是老二死得早，我这儿给你赔不是了……你走吧，我乏了。”　　茹二奶奶哭道：“阿玛，阿玛，您别那么说，您可得硬硬朗朗的！”　　老贝子催促：“走吧，走吧！”　　茹二奶奶急忙磕头，老贝子转过脸去，传出一阵咳嗽声。　　茹二奶奶抹着泪夹着包袱从门口出来，伤心地走向前院，冯妈跟在后面。茹二奶奶刚一走进中院门，抬头一看愣住了，吃惊得差点儿退了回去。　　就看院子里站满了人，多是中年老年的亲戚，都脸色冰冷地看着她。茹二奶奶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只有呆呆地站着。　　大奶奶先说话了：“老二家的，你可真招人疼啊！”　　茹二奶奶抱着包袱站着，冯妈一边垂立，还没缓过神来。　　大奶奶说：“平时我们过后边请安去，窗根底下请过安，半天都没一句整话给我们，你可好，一个人请进去了，旁的人轰出来了。跟老爷子说什么了，跟我们学学。”　　众人附和道：“对，跟我们学学。”　　茹二奶奶嘟哝：“……没说什么……”　　大奶奶瞅着那个包裹：“掖着藏着包着裹着的是不是……没说什么，怎么你夹着个包袱出来了？我们手里可都还空着呢！”　　茹二奶奶这下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东西是老爷子给的不错，我可不想藏着掖着，给你们的东西我不问，给我的你们也别问！”说着就要冲过去。　　大奶奶喝住她：“等等！话我今天给你说明白了，就是老爷子给你的东西也不是你的，这院子里的东西没一件是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