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首相.第三部,锐志匡时(长篇历史小说)

**章 授方略计高一筹 惜利机力排众议 1 刚入了九月下旬，京城的夜晚已是寒气逼人。烟霭沉沉，像是要下雪的样子。难怪老辈人都在感叹，说如今的冬天来得一年比一年早，一年比一年冷了。已是亥时，宽阔的长安街上早已没有了白天的喧闹，除了巡城的逻卒，几乎不见人影。一顶八抬大轿急匆匆沿街西行，拐到瞻云坊牌楼时，借着路灯和轿前的灯笼，轿夫头顶上冒出的白气隐隐可见。坐在轿中的高拱还是嫌慢，不停催促着。他原以为，俺答既已西征，宣大防御可以松口气了，突然听到那里出惊天大事的消息，不觉大惊，忙登轿回府，一路上，只嫌轿夫腿脚不够麻利。 “快把急足领到书房！”高拱弯身下轿的当儿，嘱咐高福道。他顾不上更衣，径直疾步进了书房。尚未落座，高福领着宣大的使者王诚、鲍崇德进来了，施礼间，高拱急切地问：“出了甚事？” “禀阁老，军门、抚台差我二人来谒，有重大军情禀报。”王诚说着，把一份禀帖捧递高拱手中。高拱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九月十三日，有虏酋俺答亲孙把汉那吉率妻奴八人来降，称是伊祖夺其新妇，以此抱愤来投。译审是的，当如何处之，祈示下。 阅毕，高拱两眼放光，嘴唇抖动着道：“天赐良机也！”边伸手示意王诚、鲍崇德入座，边道，“细细说来！” 王诚、鲍崇德把细节说了一遍。高拱忽而惊诧，忽而蹙眉，不时变涣着坐姿，待两人说完，他问：“鉴川何意？” “军门的意思是，欲纳之，以之交换赵全！”王诚答道。这是未写入禀帖但来时王崇古授意于他的。 “嗯，鉴川有担当！”高拱以赞赏的语调道，又问，“可知老俺动静如何？对此孙如何？” 王诚答：“禀阁老：据谍报云，俺答甚喜欢这个孙子，他的大老婆伊克哈屯把这个孙子一手养大，爱之更甚。且俺答惧内。把汉那吉出逃，是因为俺答之故，伊克哈屯于是对俺答甚怨恨，用柴棒击打俺答的脑袋，说即使南朝要他的头，她也给，她只要她的孙子！” “甚好！甚好！”高拱拊掌道，“得策矣！”说着，提笔要给王崇古修书，刚要落笔，又放下，唤了一声，“高福，领二使者到别室等候，叫崇楼来见！” 房尧第闻讯进来了，高拱把禀帖递给他看，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道：“宣大督抚未拒之，勇气可嘉，此乃安边利机，务必牢牢抓住！” “玄翁，此与当年桃松寨因通奸事败，叩关来降之事异曲同工啊！”房尧第笑道。 “大不同！”高拱断然道，“一则桃松寨不过是黄台吉的侍妾，而把汉那吉乃老俺爱孙；二则宣大边臣绝非意欲居奇邀功，而是舍家舍命承担重任；三是中枢非媚上邀宠的严嵩之辈，而是我高某也！四是皇上不同于当年的世庙，当今皇上对虏并无执念！五是北边情势不是当年一味被动挨打的局面，北虏已知我守备严密，边政日新，随意入寇如入无人之境的局面已一去不复返了！有此五者，抓住此一利机，则不惟边患一举消弭，甚或可达成汉蒙一家、重纳大漠于大明版图的新局！” 房尧第惊叹道：“玄翁大气魄、大手笔！能有此识见者，举同无二！” “要在处之得策！”高拱有些得意，“宣大督抚建言要以把汉那吉交换赵全，不可！” “哦？”房尧第露出惊诧的表情，“学生首先想到的，也是交换赵全，玄翁则以为不可，这是为何？” P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