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克德意志史(1)皇帝.改革者与政治家函盒

没有任何一个中世纪的统治者能够像卡尔大帝一样，直到今天仍然家喻户晓。提到他，人们几乎自动会联想到历史上的丰功伟绩。在其他欧洲语言中，他的名字和别名甚至已经融合成为不可分割的整体：Charlemagne或者Carolomagno。毫无疑问，他是一位杰出的统治者；但是，他的性格怎样？关于卡尔大帝的外貌特征和个人才能，我们又知道多少？为了寻找这些问题的答案，我们要查找关于卡尔的文献。和其他统治者相比，有关卡尔的文献比较完善：有一名几乎和他同时代，并且和他关系非常要好的传记作家为我们记录了卡尔的生平。艾因哈德出身于东法兰克的贵族家庭，知识渊博，在8世纪末进入卡尔大帝的宫廷后迅速取得了一番成就。在卡尔大帝死后大约十年，他写成《卡尔大帝传》。中世纪时期，君主的观察者通常会把君主描绘成符合基督教美德标准的模范式人物，君主的个人特征则显得无足轻重。艾因哈德却不强调基督教的美德，而是较为看重普世的、稳固不变的特征：卡尔“在智慧和心灵方面超过了所有同时代的统治者”。在叙述卡尔的私人和家庭生活之前，艾因哈德先论述了卡尔否泰不惊的韧性。东罗马帝国皇帝对卡尔心存敌意，但卡尔仍然以良好的耐心和强大的心灵予以包容。此外，艾因哈德还对卡尔大帝的形象作了一番栩栩如生的描述： 他身宽体壮，身材高大，但并不显得不合比例，因为他的身高是脚长的七倍；他头顶呈圆形，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鼻梁稍高，头发灰白，但很漂亮，表情友善，乐观开朗。因此，他无论坐立，都显得英姿勃发；尽管他脖子略显粗短，小腹稍稍隆起，但是身体的其他部分很称，所以掩盖了这些小瑕疵。他步态坚定，男子汉气概十足，说话音调较高，让人觉得与他的身形不甚匹配；他很健康，只是在临终前四年经常发烧，*终只能一只脚跛着走路。但是，即使在*后四年，他也常常自行其是，不遵从医生的建议，甚至有点讨厌医生，因为医生建议他戒掉他经常吃的烤肉，改吃煮肉。他按照法兰克人的习俗，经常骑马打猎。[……]他很喜欢冒着热气的温泉，经常练习游泳，且非常娴熟，可以说无人能够超越他。 因此，他晚年在亚琛建了一所皇宫，住在那里直到去世。他不仅邀请他的儿子们来温泉沐浴，还邀请贵族和他的朋友，常常还有他的随从和护卫们，所以，有时候会有上百人和他一同沐浴。 或许，当年的温泉并没有这么拥挤，因为艾因哈德为了颂扬卡尔，把他理想化，常常会有所夸张。而且，艾因哈德在文辞表达上极力模仿苏维托尼乌斯对古罗马皇帝的描写方式，只有少量细节采用了他自己的表述方式。对卡尔大帝骸骨的测量确认艾因哈德对卡尔身高的描述属实：卡尔大帝的确超过一米八。毕竟，艾因哈德还是提到了这位伟大统治者身体上的一些小瑕疵：鼻子大，脖子短，小腹隆起，声音尖细等，因此，或许艾因哈德的其他描述也是可信的。我们的信息来源并没有特意描写卡尔的性格特征，但至少我们仍能隐约猜测到卡尔的一些缺点：固执、暴饮暴食、渴望始终处于人群中心的表现欲。艾因哈德的陈述还反映出，卡尔平易近人，是个非常开放的人。卡尔一定非常喜爱美食，因为艾因哈德在其他地方也强调了卡尔大帝食欲极好：“在吃饭方面，他却不能节制，还常常抱怨说，斋戒有损健康。”但他一贯憎恶酩酊大醉，不仅对自己，对朋友亦是如此。 艾因哈德还提到了卡尔的其他性格特点，如啰嗦：“他口中的话形形色色滔滔不绝，他轻轻松松就可以明确表达自己要说的事情。[……]他健谈到甚至显得有点啰嗦。”这种外向的性格特点在悲伤的时候表现得尤其明显。人们原本以为他的心灵已经强大到令人惊讶的地步，但是，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去世时，他大出所料，难以平静。他对孩子们的爱非常深厚， 也因此流下了许多泪水。罗马教皇阿德里安是他*喜欢的朋友，得知阿德里安的死讯后，他也哭得非常伤心，仿佛失去了兄弟或*爱的儿子。他对女儿们也爱得深切，甚至到不许她们出嫁的地步。一位好与人交往的父亲形象已然呈现在我们面前。卡尔在个人的事情上也能够做到节俭，比如只在隆重的节日才举办盛宴、穿相应的节日长袍或外国礼服，平时几乎总是穿普通的衣服。 另外，据艾因哈德的描述，卡尔不规律的生活作风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古罗马的**位皇帝奥古斯都：夏天，他在午饭后休息两到三个小时，而在夜里睡觉时，“他要醒四到五次，不仅醒来，而且站起来。他不仅会边穿衣服和鞋子，边接待自己的朋友，甚至有一次，当一位皇室成员请求他裁决纠纷——因为没有他，纠纷就无法解决——他深夜立即召来争执双方，查明事件原委后宣布裁决，就好像当时坐在法官椅上。这并不是个例，而是他当天的工作；他委托一名仆人将这件事安排在这个时间解决”。夜里，卡尔应该还练习过写字，但收效甚微。读和写在中世纪并不是统一的整体，因此，卡尔的阅读水平如何，目前仍然处于争论中。但无论如何，他的求知欲驱使他研究当时的各类科学。他对天文和星象很感兴趣，甚至在吃饭时命人朗读圣奥古斯丁的作品。至于他是否真有兴趣接受更高等的教育，目前还有待观察。据艾因哈德所说，卡尔的餐桌读物还包括《古人的故事和作为》，吃饭时还命人奏乐。或许，和那些繁缛复杂的宗教论文相比，卡尔可以从故事和音乐中学到更多。 尽管我们有关于卡尔外貌和某些性格特征的明确描述，但是，仅凭这些并不足以撰写符合当代要求的卡尔传记。艾因哈德的描述受到某些刻板手法的过多约束，另外，我们还缺少能够反映卡尔所思所感的私人文献。我们仅获得一些在某种程度上详细描述卡尔行为的文献， 因此能够讲述卡尔的政治生涯。然而，即使要满足这一不算苛刻的要求，当代历史学家仍然很快就碰壁，因为多数文献并没有明确的主题。因此，有关卡尔大帝功业的问题，*终并不能给出准确答案。例如，征服萨克森无疑是法兰克王国的一次胜利；但是，鉴于为此作出的牺牲，以及卡尔为此耗费了大约三十年之久，这次胜利是否还算得上成功？因此，本书与其他每一部描写中世纪早期或盛期统治者的当代传记一样，是作者长年研究史料和文献后，对历史人物的个人阐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