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羊波纳奇/(印)佩鲁马?穆鲁根

精彩片段 片段1： 对于波纳奇来说，周围的环境和放牧都是新鲜而陌生的。她不知所措地徘徊着。她跟在其他羊后面跑。她的个子小到只能看见其他羊的腿。因为挤不进其他羊腿之间， 她一片叶子也吃不到。她害怕会被撞倒。她盯着其他羊看了会儿，然后去捡他们吃叶子时散落在地上的碎叶片吃。 等山羊们猛吃完**轮解馋之后，他们安静下来，接着散开，独自或者两三个一起吃了起来。 波纳奇松了一口气。因为土丘上全是她Z爱的山杧果树，她朝他们走去。从一根经受不住青藤的重压而垂下来的树枝上，她尽情地吃着。她这样吃东西很愉快。她把蹄子扎在泥堆里，爬上爬下，开心得不得了。 卡丽的三个孩子——卡杜瓦炎、皮桑、普鲁米对波纳奇一点儿都不在意。他们正好跟她不是同一群落的。卡杜瓦炎偶尔会独自走近她，闻闻她的阴户，把嘴贴在上面，抬起头。他鼻子冲上，感到了一阵兴奋，他抬起前腿，想踩在波纳奇身上。 波纳奇吓坏了。她用尾巴紧紧遮住阴户，跑开了。她能感觉到他不时会瞪着她看，就像是要告诉她：“你就等着吧。你以为能逃过我的手掌心？” 皮桑在这里有很多朋友，此时正忙着跟他们一起游荡呢。不过，等卡杜瓦炎又一次靠近波纳奇时，普鲁米跑过来，用光滑的脑袋顶他，接着把他推开。她把鼻子贴在波纳奇的肚子上，意思是让她走远点儿。欧桑、乌祖姆班是塞米的孩子，两只小公羊都比波纳奇小，她跟他们一起玩耍奔跑时很高兴。 爬上土丘的小石头上，然后跳下来，好像是他们Z喜欢的游戏。所以波纳奇也爬上石头，站在了上面。石头表面很粗糙，但有一个很陡的斜坡，末尾是一个尖头。当她小心地向尖头走时，整个身体在往下滑。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她前腿用力抓地，放松身体后半部分，直到感觉像棉花一样轻盈，然后往前一跳。她就落在尖头下面，蹄子稳稳地停在地上。她的腿在抖。欧桑、乌祖姆班一直在轮流爬上跳下的。波纳奇跳了一次，证明了自己。 我不想再玩这个了，波纳奇心想。可要是她跳一次就不玩游戏，他们会瞧不起她的。于是她又爬上了石头。尽管腿在抖，但她还是收紧身体，把颤抖压了下去。接着她又跳了一次，这次她有了信心，觉得自己能再跳几次。可她身体里没有力气了。其他两只小羊是喝妈妈的奶的，而米汤、渣饼汤只能让波纳奇活命，给她的体力是很少的。她大口喘气，腿很疲乏。她表现得好像对游戏不感兴趣了，便走开了。她拽出一根红葫芦藤，啃了起来。叶子的味道真不错。她急着想尝遍周围找到的各种叶子和植物。但是，从藤里吃了一些叶子后，她想躺下来。她走向黑舍利沙树，在树荫下歇息。 在老太婆家里待了这么长时间，有房屋的保护，她的身体还不适应在大太阳下面的田野山丘间艰苦地跋涉。但她很喜欢。从现在开始，她每天都会来这里。 她躺着的时候，看见欧桑和乌祖姆班在玩一个游戏。两只小公羊想在她面前炫耀自己，不停地跳跃。在表演跳跃时，欧桑扭到了脖子，瘫在了地上，疼得大叫。老汉听到声音，跑了过来。他不清楚出了什么事，以为两只小羊互相顶脑袋打架呢。 “我要扒了你们的皮。”他冲他们吼道。 这会儿欧桑已经好了，他站起来，慢慢走向波纳奇，在她边上躺下来。波纳奇怕他伤得厉害，使劲儿舔他的身体给他安慰。 在草地上，波纳奇的任务就是跑来跑去，吃点儿叶子， 填饱肚皮。然后她可以跳一跳，玩一玩，躺在树荫下睡觉。她还跟一群来这里吃草的绵羊有了接触。可她特别讨厌那些小绵羊。他们总是低着头。她心想，吃草喝水必须低头， 为啥这些小绵羊连走路都低着头？ 只看着地上，其他都不看，这样的生活能叫生活吗？ 树木、月亮、星星、阳光，小绵羊看过这些奇妙的景色吗？ 不抬头怎么能看到天空？他们看地面的时候，还抽鼻子、清喉咙、打喷嚏。他们都看不到面前的脸。他们只看着其他绵羊的腿，把头插在那些腿当中站着。即使她想跟一只小绵羊玩儿的时候，他也是低着头跑过来的！ “看看那些山羊吧，”波纳奇自言自语，“他们总是昂着头站着。他们只会吃那些抬头才能吃得到的叶子。走路的时候，他们直直地看着前方。当羊倌呼唤时，他们会昂着头跟在他后面。” 绵羊们的脖子和前腿都没有被绳子绑在一起。人们只有对骄傲的山羊才会这么做，这样，他们走路时才不得已会看着地面。山羊总是想挣脱束缚。而绵羊没有束缚，所以不需要努力。 如果本性就是卑躬屈膝的，还用得着束缚吗？可这些绵羊还是很幸运，也许他们并不觉得卑躬屈膝是一种束缚。 片段2： 能够翻译到情境、时间、题材各异的文本，是文学译者的命运，亦是荣幸。这些文本的共同之处在于，它们描写的世界里大多居住着人类；不同的是，动物的世界通常是儿童文学的主题。我还没有机会（说实话，也无意）以译者的身份参与儿童创意文学的创作。《黑山羊波纳奇》的主角是会思考、有感情的动物，但不是给孩子看的小说。实际上，它或许是**部写给成年读者的泰米尔语动物小说。乔治·奥威尔的《动物农场》（1945 年）、米哈伊尔·布尔加科夫的《狗心》（1925 年）是这一题材的两个著名样本， 熟悉该题材的读者猜测《黑山羊波纳奇》跟这两个文本类似，是一部具有强烈政治意味的作品，这倒也不算太离谱。 我们往往会生活在一些幽暗的年代，在那时，人类经过长期进化而来的隐秘情感大多遭到批判。为了保持人性和理性，我们被迫去捍卫、坚守这些至关重要的情感。穆鲁根在《黑山羊波纳奇》中出色地叙述了一只孱弱的山羊经历各种人类基本情感冲动的过程。当我们关注这只孤儿山羊的命运，当她的命运被人类和动物的强大力量所改变时，我们意识到作者的真正主题是我们自己的恐惧与渴望、原始欲望以及生存策略。通过精湛而细腻的叙事手法，穆鲁根使我们反思自身对于强权与奴役、无私与欲求、反抗与顺从、生与死的反应。《黑山羊波纳奇》不只是一只山羊的故事。通过对一个动物生命历程的探索，穆鲁根引导我们深入“隐秘人性史”，以及我们必须力争存留、不能删减的人性本质。 一出生就成为弃儿，经历了作为一只神羊的磨难，波纳奇体会了深植女性生活中的期盼和体制暴力。在穆鲁根的故事里，她在死去的那一刻变成了一具石像，这让人想起泰米尔纳德邦民间文化中的一个古老传说：一位无辜的女孩被人世间任意而无时不在的暴力摧残，而她的故事却被人当成神话崇拜。这很可能就是把这部小说视为当代成人文学文本来阅读的一把钥匙。（摘自英版译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