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光之恋

一、逐光之旅 “嗡、嗡、嗡……”一种沉闷的声音又把林月汐从梦里惊醒。 “醒醒，醒醒！柳溢，我又听到极光的声音了。”林月汐摇醒身边的柳溢。 “怎么啦？”迷糊的柳溢闭着眼睛问了一句。 “我梦里又听见那个声音了，就是上次我们查阅的资料上说的，北极光会发出一种沉闷的声音，我今天又听到了，我们这次一定能看到北极光。”林月汐兴奋地合上了双手。 “那声音就连当地人都很少听到过，你梦里听到的应该是“5·12”大地震地壳运动发出的声音，让你记忆太深了。你看这才半夜三点，咱们再好好睡上三小时，然后到机场直奔黄刀，没准儿今天晚上就看到了，睡吧！”柳溢看了看枕头下的手机时间，嘟囔几句又转身睡了。 林月汐蜷着身紧贴着柳溢的身体，如同婴儿一般闭上眼，但心里还是想着让她着迷的北极光。 几年前，林月汐总能听到柳溢和他那些喜欢摄影的朋友们聊起北极光，聊到那种只有极寒的极地才能看到的魔幻之光，多彩的光带漂浮在白色的大地上。而温哥华北部的育空地区和西北地区正是北极光的*佳观测点。于是林月汐便对北极光着了迷，没少上网查阅北极光的相关知识，每找到好的资料便读给柳溢听。 北极光源于拉丁文“伊欧斯”一词。传说伊欧斯是希腊神话中“黎明”的化身，是希腊神泰坦的女儿，是太阳神和月亮女神的妹妹。从人类**次仰望天际惊见北极光的那一刻开始，光就一直是个谜。比如在芬兰语中，北极光被称为“狐狸之火”。因为古时的芬兰人相信，一只狐狸在白雪覆盖的山坡奔跑时，尾巴能扫起晶莹闪烁的雪花一路伸展到天空中，从而形成了北极光。 读到这里，林月汐会斜着头问道：“像吗？狐狸的尾巴？” 柳溢不想多争辩，一边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图片一边应声说：“像，很像狐狸尾巴。” 萨米人和西伯利亚人相信北极光来自逝者的创伤，不过这多彩的天空并不是痛苦的征兆，相反，而是幽灵们在后世玩球类运动或骑马奔跑时受伤所留下的血迹。而因纽特人认为极光是鬼神引导死者灵魂上天堂的火炬。原住民则视极光为神灵现身，深信快速移动的极光会发出神灵在空中踏步的声音，将取走人的灵魂，留下厄运。 读到这里，林月汐皱着眉一脸痛苦的样子说：“好像这更符合宗教的说法，我希望极光是引导死者灵魂上天堂的火炬，而不是取走人的灵魂，留下厄运，你说呢？” “当然，不会给人带来厄运，不然这么多世界各地的人每年花那么多钱跑到极地去看什么北极光呢？我觉得极光是给人们带来好运的一种光芒。”柳溢停顿了一下，“所以，我们俩一定要去会一会能给我们带来好运的北极光。” 于是去看北极光一直就是林月汐和柳溢心里*大的一个愿望。可惜前几年女儿还在上高中，放假时说到一家人外出旅游时，女儿首选是美国。一是看看大学，二来也想去纽约、洛杉矶这样的大城市逛逛。在女儿小妮眼里，温哥华就是一个大渔村，一点大城市的气派也没有，要说有那么一点点大城市感觉，怕也是仅局限在Hastings St到Robson St 这几条街之间。每当想到女儿的这些话，林月汐的眼前都会浮现出女儿夸张的表情：“对，只能到Robson St，说到Broadway St都不行的！” 去年小妮如愿地考上了美国纽约的哥伦比亚大学，开始了她向往已久的放单飞的校园生活，这才让林月汐和柳溢有机会开始追逐北极光的旅行计划。 他们用了几天时间来准备装备，当然主要是防寒的装备，帽子、护耳、护目镜、围脖、羽绒服和穿在羽绒服外面的阻隔风雪的专业滑雪服，一直到脚上的带有皮毛的靴子，可以说武装到了牙齿。试装的时候林月汐都觉得无法呼吸。 “真的需要穿这么多吗？”她无助地问柳溢。 “零下三十多度外加大风，你觉得是不是该穿这么多呢？”柳溢回答很干脆，每次外出柳溢总是把问题考虑得很周全，从穿的到吃的都会做好备份，每次都让林月汐相当省心。 “好吧，就按你说的准备吧。”林月汐对北极光的期盼胜过了对装备累赘的不满，她更巴不得马上能一睹极光美景。 温哥华国际机场国内出发厅角落上的登机口，零零散散地坐着不多的候机人，登机口的指示牌上显示着目的地：Yellow Knife。 耶洛奈夫，加拿大西北地区首府，地处北纬62度，离北极圈450公里，这里是全球观看北极光的*佳地点之一，一年平均有八个月都能看到北极光。对于12月的耶洛奈夫来讲，真是观看北极光的*佳日子，只是天气冷了些。 林月汐看了看手机，正好上午10点，离登机还有40分钟，于是选择了一个能看见登机提示屏的角落坐下。柳溢坐在椅子上玩着手机，仿佛一刻时间也不能浪费似的。林月汐习惯性地观察候机者们的穿着，几个来自中国的中老年旅游团身着标准的旅游装备，深绿浅绿双色搭配的加绒冲锋衣，脚下放着鼓鼓囊囊的背包，里面一定装着厚重的防寒服。几个大学生模样的中国女孩正在聊着什么，一边站着几个男生，林月汐数了一下，人数正好配对，想必都是趁着假期去追逐北极光的留学生们。 时间过得很快，已经过了应该登机的时间，但值机台的工作人员依然聊着天，丝毫没有要登机的感觉。林月汐打开手机查看天气预报，耶洛奈夫此时气温零下42℃，比昨天的气温更低了。 “别玩手机了，你看都过了登机的时间，怎么就像没有动静一样？”林月汐心里着急。 “这登机的事就不能急，咱不也定不了这事吗？咱们就是要有耐心等着，等广播通知咱们。”柳溢看着林月汐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别急，我去看看，不过说好，我就去看看飞机准备好没有，英语咱开不了口啊！”说着柳溢起身往登机口走去。 不一会儿柳溢皱着眉头走了回来：“小飞机，很小，咱们这辈子怕都是没有坐过这样的小飞机。”见林月汐有点担心的样子，柳溢又小声补充，“不过你放心，别看是小飞机，人家都说小飞机安全，而且咱们毕竟是飞到加拿大西北地区的首府耶洛奈夫，它是一个只有1.6万人口的城市，所以小飞机足够了，怕那里的机场也只能承载小型飞机吧。” 12月的温哥华已经很冷了，飞机边上作业的工人都穿着厚重的衣服、戴着隔音的大耳罩工作着。早已过了登机的时间，闸口的工作人员还是淡定地聊着天。 “广播通知，我们遗憾地告诉大家，AC 8841次飞往耶洛奈夫的航班因为耶洛奈夫现在气温为零下42℃，不能满足飞机降落的条件，飞机将推迟起飞。如果下午的气温能够达到零下35℃，飞机将恢复飞行计划；如果达不到，本次航班将延迟到明天继续飞行。关于改票和其他通知请到Air Canada航空公司柜台办理相关手续。”候机厅里所有人安静地听完通知，都呈现出一种绝望的表情。 林月汐一头倒在柳溢的肩上，说了一声：“完了！” 柳溢拍了拍林月汐的肩说：“没事儿，今天不行还有明天，你先联系一下琳达，我去打听一下那几位老哥怎么办。”琳达是好朋友，本来就做旅游的，现在成了他们的出行顾问。刚才还假装不屑人家是老同志的柳溢也起身去和那几位中国大哥大姐们聊了起来。 不到几分钟琳达已经报告了他们的机票信息，因为是商务舱，机票已经由航空公司改为晚上八点的航班，两个半小时的飞行时间，加上一小时的时差，到达耶洛奈夫将会是半夜时分。柳溢赶紧给那边接待他们的导游砂雨联系，听出来电话那边砂雨有点惋惜，说是今天晚上是这几天里观北极光的*好日子，明天怕是极光出现概率没有这么高了。 一切全靠缘分吧，唯有等待。回家的路上，柳溢说起那几位来自国内的老年极光团，一色的六十多岁，退休后每年完成一两次旅游计划，说是孩子都是独生子女，也都独立了，不需要他们照看孩子，支持他们到处旅游，于是在国内报了到加拿大观看北极光的旅游团，一切行程自由行，很是潇洒。 “我们老了以后也这样，自己到处玩去。”林月汐羡慕地说着。 “我们现在不就是这样吗？”柳溢反问道，两人相视一笑。 耶洛奈夫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中午时分都是零下42℃的气温，到了下午6点，气温反而升到了零下35℃，达到了飞行的温度，琳达打来电话告诉晚上飞机目前显示正常起飞。 两小时后，他们终于登上飞机，柳溢在机舱里四下看了看，没见着那几位中国退休老人的身影，看来是被换到明天的航班了，柳溢为他们有点遗憾。 飞机很小，小到一排只有三个座位，左边一个座位，通道右边是两个座位，飞机空间也很矮，以至于一米八的柳溢不能完全直着腰，商务舱的座位也没有那么宽绰，不过丝毫不影响他们对接下来行程的期待。 不知是夜晚航班的原因还是机型的原因，灯光也不太明亮，这倒可以让他们在机上小憩一会儿，因为砂雨说接到他们会直接去追极光。飞行过程没有什么仪式感，就连通常的空姐也改为空大叔代替了。平飞以后大叔给每个人发了一瓶矿泉水和一块三明治，片刻以后便调暗灯光让大家各自休息。 林月汐没有闭眼，她一直看着窗外。每次夜航她总会观察窗外，她年轻时特别喜欢买科幻杂志和书籍，她相信有外星人的存在，也许哪次飞行她就能看见一个不明飞行物划过。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就连她的飞行员朋友都说从来没有看见过。不过也是，要真是看到外星人，怕早也不在了，要不就是被外星人掳走，要不就是送进研究所去了。 虽然想看见外星人或是不明飞行器是零概率事件，但丝毫不影响她观看星星。说来也怪，飞机飞得再高也不过万米高空，从距离太空的角度来讲，几乎和地面观看没有什么区别，但只要是升空还真是繁星如斗，时不时还能看见划过天际的流星。柳溢说这是因为飞得越高越远离大气污染，空气的透度也就越高，特别是在加拿大上空，那就是伸手可摘星星的感觉了。 “柳溢，你说当人类**次见到北极光时，人们会有什么样的恐惧？”看着窗外的墨色星空林月汐总有很多问题。 “不是你经常读给我听的那样吗？我现在认同它就是来带走死者的灵魂的。”说了这话柳溢又觉得没对似的，“不对啊，看见的人一定是没有死的人，那应该这样理解，看见极光的人会说：带走我的那一束极光还没有来，这一束光属于死者，因为没有一束光是一模一样的，感谢上帝让我见证了这一神圣的仪式。”柳溢用滑稽的口吻表述着，引来林月汐窃笑。 机舱的灯光亮起，飞机即将降落在耶洛奈夫机场，林月汐和柳溢都有点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