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城往事

　　第三十六章 我唱歌，你写诗 那晚，我签完离婚协议书。 开始，我觉得一身轻松，后来，就觉得心堵，*后，大脑一片茫然——那是一种无喜无悲无怨的状态。走出家门时，我心里充满了愧疚，甚至眼底还有些湿润——毕竟那是一场七年的婚姻。 我在滨海大道上漫无目的地行驶。路灯幽明，椰子树搔首弄姿。我不知道去哪里，也不知道哪里才是终点。当长堤大道钟楼的钟声敲出十响时，脑子里突然闪出一幕场景：蝶坐在床头翻看女儿作业，女儿在睡梦中叫着爸爸……但是，这个场景只有一瞬间，很快就从脑子里消失了。我知道，这个场景再也不会出现了。 我把车停靠在路边，想找个人诉说点什么。我拿出手机，给邹健拨了过去，“嘀嘀”两声后我便挂断了。我想，能跟他说什么呢？就他那副幸灾乐祸的嘴脸我就受不了。我又想起了大卫，好多日子没联系了，不知他的情况如何？我按了两个数字，便打消了念头——我又能跟他说什么呢？告诉他我与蝶离婚了？那等待我的肯定是一顿臭骂。我突然发现，兄弟并不是能够安抚你心伤的人。快乐可以与兄弟分享，悲伤还是只能留给自己。 我想起了小菲。 我觉得我已经从情感上认定了小菲，我视她为红颜知己，我想她应该是我可以倾诉的人——至少她不会幸灾乐祸，至少她不会臭骂我。兄弟与红颜的区别就在于此。我拨通小菲的手机，“嘀”的一声后，小菲就接了。她欣喜地喊道：“大叔，我们心有灵犀啊！”我问为什么？她说：“我正想着你呢，你的电话就来了。” 我问她在干吗，她说刚下班回到宿舍。 “你呢？” “一个人在游荡。” “还在外面？”她觉得不可思议，“几点了，知道不？” 我看了一下手表，“十点半了。” “那怎么还不回家？” 我黯然神伤，“就想找个人说说话。” 小菲显得很开心，说，“那我陪你说话。我正想告诉你呢，我今晚唱了首新歌《风继续吹》，乐队配合得很好，客人们都说好听，老板也说不错，还给我奖励了一个红包。你想听 不，我现在唱给你听。”我说：“好。” 小菲在电话里唱了起来： 我劝你早点归去 你说你不想归去 只叫我抱着你 悠悠海风轻轻吹 冷却了野火堆 我看见了伤心的你 你叫我怎么舍得去 …… 我听不下去了，鼻子有些塞，“我……不听了。” “怎么了，大叔？”小菲显然听到了我的哽咽，停止了演唱。 “刚签完字，心里乱。”我如实告诉她。 “签什么字？” “离……了。” “啊——”她轻声叫道。 “一无所有了。”我有些伤感地说。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你是不是怪……我？”过了好久，她才说话。她的声音很轻，似乎有些难过与自责。 “怎么可能！”我明确地告诉她。 又是一阵沉默。“你……可以来校门口……接我吗。”她有些迟疑地问。 “好吧。” 我把车开到岛城大学门前广场，便看见小菲站在一盏路灯下。灯光昏暗，拉长了她高挑的影子。“大叔……”小菲上车后，轻轻地叫了我一声。她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穿一件紧身T恤，胸脯高耸。 我凄惶地对她笑了一下。 “去哪呢？”她问我。 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你想去哪就去哪——”她说，“反正大叔是自由人了。” 我开车带着她游荡在滨海大道上。各色小车幽灵般地从车边窜过——我感觉他们正匆匆忙忙地赶往某个地点。我突然觉得他们是幸福的，至少他们还有终点。我觉得胸口有些痛，额头上沁出些汗珠。“大叔，你真的不怪我吗？”小菲打破沉闷，一脸歉疚地看着我。 “真不关你的事。”我安慰她道。 她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说：“我有一种犯罪感。”她咬了咬嘴唇，低垂下头，“大叔，你不是一无所有，你……还有我。” 一阵温暖，一阵惊喜，一阵感伤。 “大叔，不要害怕，我会有钱的，你好好写诗，我唱歌养你。”她安慰我道。 “你……养我？”我被吓到了。顿了顿，我侧过脸，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情愿死掉！” “我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想让你专心写诗，你一定会获贝尔诺奖的！”小菲看着我，一脸郑重。她伸出浑圆纤柔的小手握住我的手，“你写诗，我唱歌。”她笑着说。我握着她的手，看着她，努力地还给她一个苦笑。 长堤大道的钟楼传来了十二响钟声，划破午夜的宁静。我心里很乱。“不早了，送你回学校吧。”我说。她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勉强地点了点头。 回到校门广场，我把车停下，看了看小菲。小菲突然伸手将车钥匙拔了出来，推开我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让你走。”她俯过身来偎到我怀里。我有些吃惊，“小菲——这是校门口。” “不怕。” “好吧，那就坐会儿吧。”我伸手轻轻地抚摸她的头发。 “你把座椅放下。”她突然盯着我，有种命令的口气。 “？”我有点不明白。 “把座椅放下嘛。”她说着双手抱住我脖子。 “啊……不要，这可是学校门口——这玻璃可是看得见的！”我一边说着一边试着将她的手从脖子上移开。 “我不管我不管。”她嚷着，把手松开，然后，自己伸手将我座位的靠背放了下去，我随之仰躺下。只见她敏捷地从副驾位子上跃过中间隔断，一抬腿骑在我身上。我大气都不敢出地看着她。她坐在我身上，伸手要脱我的衬衣——那一刻，我吓得惊慌失措，死死地抓住她的手。她想挣脱，却动弹不得。于是，她开始笑，狂野地笑，笑得身体抖动起来。“你别、别抖啊——”我按住她，央求她。 她停下来，盯着我，“你怕什么？” “这是学校门口，你……” 她大笑，恶作剧般地笑着，动作更加狂野，身体抖动得更加厉害，整个车子也在抖动。我有些绝望了。心一横，躺下，任她坐在我身上无法无天为非作歹一番。 她的脸像一轮悬在天空的红月亮，她的眼睛像黑暗里闪烁的星星。一会儿，她终于累了，重回了文静，趴在我身上，脸靠在我脸旁，对我说：“知道吗，这是我很久以来想做而不敢做的一件事。” 我无言地抱紧了她。 她躺在我身上，闭着眼睛，一脸安详。车里很静，我能听到她均匀的心跳声，闻到她身体散发出的幽幽女儿香。这时，我透过车窗玻璃看到不远处有几个大学生对着车指指点点。我一下子坐起身来，“小菲，人家发现我们了！” “那又怎么样？你是单身男人，我是单身女孩，我们又不违法！”小菲哼了一声，极不情愿地从我身上退到副驾位上，整了整凌乱的衣衫。然后，侧着身体转过头来向我露出一个美艳的笑容，“我做了个决定，今晚与你在一起，我知道这个时候你*需要我在你身旁。” 我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我把车径直开到白沙门海湾的半岛酒店，将车停在酒店门前树下，“等我一会。”我说着便下了车。小菲似乎明白我要做什么，“我不去。”她咬了咬嘴唇，埋下了头。 “怎么了？”我问她。 “感觉像做贼一样。” 我一愣，“你的意思是——” “我要挽着你进去！”她抬起头，对我坚定地说道。我明白了。我把手往她前边一伸，她妩媚一笑，挽起了我的胳膊。 进了房间，我有些疲惫，就往床上一躺，她却一下子扑了上来，我本能地弹跳了起来。她嘻嘻笑着，叫道：“你神情紧张的样子好萌啊，大叔！”我一个反转压住她，吻住她的嘴，她也顺势将舌头伸进我嘴里搅动，我的血液燃烧起来。我抱紧她，突然有点黯然，“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感叹道。 她望着我，笑了笑，“你不老，真的不老！” 她说背上有点痒，我便给她挠了两下。“不到位。”她叫道。我问在哪？她说文胸系带的地方。我便往文胸系带处抓了几下。“还是不到位！”她嗔怒道。估计是文胸扣子有点紧，我说：“贫僧修为浅薄,尚不能隔衣搔痒。”小菲嘻嘻一笑，媚眼一瞪，道：“小女子知了。” 热烈拥吻。她再次将舌头伸进我嘴里窜动，我全身血液再次炽烈燃烧起来…… 天亮的时候，我们困了。她枕着我的臂弯，我闻着她的发香，一同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