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研究论文集(2018)

宋真宗“封禅涤耻”说质疑

——试论真宗朝统治危机与天书降临、东封西祀之关系

汤勤福

摘要：宋真宗大中祥符年间的天书降临及东封西祀，并不是为了涤耻，也不是为了证明赵宋皇权的合法性、合理性和性，更不是强化意识形态和构建精神信仰的一场思想运动。真宗的这些举动，实是解决其自身统治危机的一种手段。从太宗传位己子开始，宋政府统治便隐伏着危机，真宗继位后，危机并未解除，而是随着真宗诸子去世及澶渊之盟订立而加深。为解决这一危机，真宗与王钦若等人策划了这一场天书降临、东封西祀、冒称圣祖的闹剧。随着大中祥符三年真宗后宫再次产子，这场统治危机终于获得解决，但给宋政府带来政治上的恶劣影响和经济上的沉重负担，导致财政失衡、天怒人怨、民心尽失，*终促成了北宋走向积贫积弱的局面。

关键词：宋真宗；封禅；天书；统治危机

大中祥符元年正月，天降黄帛于皇宫左承天门南鸥尾上，于是，一场天书降临、东封西祀的闹剧拉开了帷幕。宋人对真宗这一大崇道教、劳民伤财的做法大加批评，即把这场闹剧认作是真宗崇道的结果。现代学者在承认这一观点的基础上，力图寻找更为具体的动因，即探索此事件背后的真宗的目的。有学者认为是真宗在澶渊之盟后，需要涤耻而虚构的事件①；有人反对涤耻说，认为是真宗“以盛大规模的封祀礼仪来证明赵宋皇权合法性、合理性和性，也是礼治社会整合和调适统治阶级政治秩序、强化意识形态和构建精神信仰的一场思想运动”②；还有人认为真宗“用‘东封西祀”的‘神道设教’方式来重塑政权，巩固统治和统一思想，实现‘两个凸显’的政治目的”，即“凸显赵氏王朝‘正统”地位和华夏文明中心地位的显著用意”这些观点自然都找到了某些史料来佐证，也说出一定道理。但在我们看卖此事尚需再加深入研讨

一、诸说质疑

其实冷静思考一下：如果真是真宗欲大崇道教，为何他继位后不马上开始崇兴道教②?为何在其继位十年后才突然有“天书降临”，于是乎东封西祀、大修宫观，祥瑞连连?显然，说真宗是由于崇道教而蓄意制造天书降临、大修官观、东封西祀显得比较勉强。那么真宗是不是为了涤耻，或者说是为了证明赵宋皇权合法性、合理性和性，或是神道设教之类的目的？笔者认为还需要细加研究

众所周知，有宋立国，太祖、太宗兄弟对道教有一定的信仰①、采用较为和善的政策，保护或建造过道教宫观，但大多只是局限在信仰层行祈禳求福这一范畴①，并没有上升到国家制度的政治层面上。真宗当皇帝十年后突然对道教大感兴趣，与王钦若等人一唱一和，于是天书降临，建造王清昭应宫、东封泰山、西祀汾阴，乃至修订国家礼典容道教科仪某些因素，拉开了宋政府与道教蜜月的序幕。

这当然与澶渊之盟后真宗心理变化有极大关系，但笔者并不太赞同涤耻说。如果真是出于涤耻目的，那么为何景德四年王钦若“度上厌兵”，试探地提出“以兵取幽蓟，乃可刷此耻”时，真宗却推托“河朔生灵，始得休息，吾不忍复驱之死地”，为何没有任何直接与辽决战的勇气?如果能够举全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