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学佳作选·散文卷

作为东北人，多年来对“受西伯利亚冷空气的影响”有极为深刻的印象。坦率地说，“西伯利亚的冷空气和寒流”是促成我这次出行的主要“动力”。众所周知，哈尔滨是一座新兴的移民城市，很年轻的，到现在才一百多岁。上个世纪初，大量来自苏俄的移民在这座新兴的城市（当时还不是城市，仅仅是一个火车的小站）里侨居、奋斗、逃亡、淘金，并悄然地对哈尔滨这座城市的经济、文化、风俗，特别是对那些土生土长的（或者闯关东的）中国人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这种影响我称之为“感情培植”。有了这种别样且浪漫的感情，自然而然就会让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人们产生思念，放飞向往。生活在这个城市的人们，特别是我这一代人，在这样的影响下面，“起地根儿”（东北土话“一开始”）就特别喜欢苏俄文学、电影、戏剧、音乐，包括苏俄的饮食，如啤酒、面包、香肠、伏特加、格瓦斯以及各种甜点（至今我依然喜欢）。可以说，这样的影响历经一个多世纪，还像荒原上的草一样，一代一代地传承着。 怪怪的，当我听到去西伯利亚的贝加尔湖的通知之后，那首俄罗斯歌曲《贝加尔湖上》也不由地从心弦上播放出来…… 同志们，或者是命运的安排，我是一个经常外出旅行的人（原因五花八门，多种多样）。经常旅行的人大多有这样一个经验（虽然没和经常旅行的朋友沟通过，但我认为大致如此），会在自己的旅行箱里常年累月地装着洗漱用品、防止感冒和拉肚子的药、维生素D3（促进中老年人钙吸收，增强脚力），还有大蒜（大蒜很重要，我年轻的时候开卡车跑长途就必带大蒜，目的是防止外面的食物不卫生，用大蒜来消毒。效果很好的）。当然，作为一个非专业写手，还要带一些相关的文具，等等，以便随时应付“说走就走的旅行”。 此外，我一直想坐一次俄罗斯的火车，在俄罗斯大地上旅行一次——虽然听上去很幼稚，但这的确对我是一个小小的诱惑。 我们书归正传。 出发 去贝加尔湖，须先乘坐国内的火车去满洲里，然后出关、入关，再然后，乘坐俄罗斯境内的（西伯利亚）火车去乌兰乌德。乌兰乌德市是俄罗斯联邦布里亚特共和国的首府，是东西伯利亚的第三大城市，距莫斯科5500公里，距贝加尔湖东南岸仅75公里（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是从我国的满洲里前往贝加尔湖的必经 之城。 我从哈尔滨出发，坐了一夜的绿皮火车（作为一个老年人，我喜欢绿皮火车）。东北的天气就是这样，白天还好，暖洋洋的，有一种阳春或者暖秋的感觉，可是到了夜晚，气温骤降，行进中的火车车厢里冷风嗖嗖的。同志，是那种冬天铁管子似的冰冷，甚至能颤掉你的牙齿。两节火车厢的连接处时有冷风吹进来，它们像疯狂的蛇一样不停地袭击着你。我的铺位就靠近在这个节点上。辗转反侧和缩成一团儿都不足以形容当时我这位老年旅人的状态。就这样，在冷风中，在火车上，挨过了那个难忘的夜晚。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年轻的时候就非常喜欢和向往这样的生活。这在今天某些年轻人看来真是不可理喻。 早晨，亢奋加疲惫的旅客列车抵达满洲里。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这里却被称之为“呼伦贝尔市”。而且还要在这里住上一夜，第二天才能出关。同行的人利用这点空闲时间去参观国门。门票70块钱。我选择在附近的一个海关服务大厅吃面。一碗面20块钱。不仅如此，这里很多商品都很贵。 下午，我冒雨在脚下的呼伦贝尔市转了一转。雨，会让一座城市变得非常新鲜、水灵，而且空气清爽。城市里人不多，看上去比较疏朗。别看这儿的商品卖得比较贵，但房价却很便宜。面对这样一种情况，心里总有一种没底的感觉。我相信这种心里没底的感觉是所有出远门的人的共同感受。我想，这主要是旅途上的旅人缺乏安全感的缘故罢。我总结了一下对这座城市的这种特别感受，原因很简单，大约是这座城市为了招揽国内外的游客，所到之处，那种模仿俄罗斯建筑风格的建筑太多了。我认为，之所以出现这种可怜的现象，主要是缺乏城市自信心。是啊，我们应该有自己的风格，中国的风格，满洲里的风格，呼伦贝尔的风格。 当然，还是没心没肺地活着好。 我还要对吃货们补充一点，就是它这里的涮羊肉在全国范围内是一级棒。所以，到了满洲里其他的可以忽略不计，但火锅您是一定要吃的。 进入俄罗斯 一个旅人来到外国的城市，首先接触的就是公路。尽管这没有诗意，而且公路也绝少出现在文人墨客的文章里，可是你离不开它，它像影子一样伴随着你的终生。请原谅我，俄罗斯的乡村公路质量很差（至少说西伯利亚地区的公路很差），俨然中国六七十年代乡村公路的水平，看上去像一条缝了许多补丁的旧裤子。我曾经是一名司机，所以对公路的路况很关注。然而，俄罗斯的农村却是井然有序，一幢幢俄罗斯建筑风格的平房都挺好的，很漂亮，感觉像明信片里的小插图。我虽然不是老建筑保护主义者，但是，当我偶尔看到俄地的某个老建筑被扒掉的样子，心里还是有一点点惋惜。 看来人类的惋惜不仅仅限于自己的东西。 进入俄罗斯这天正好是中国的夏至，天非常的长。据说，*长的时候每天早上3点日出，晚上10点30分才日落。就是说黑夜被这个季节压缩在极短的时间内了。如此，乘坐大巴车行驶在俄罗斯大地上，你就有了更充裕的时间从容地享受西伯利亚的自然风光。同志们，这种体验本身就是一种幸福。当然，我不单单是为了一饱眼福，同时，还会因此生出对这个世界的某种认识：眼福，也包含着文化上的享受。 我在大巴车上感到*大的震撼是，这里的森林覆盖面非常之广泛。不仅仅在整个西伯利亚土地当中黑森林占有很大的面积，而且森林里的植物资源也相当丰富。单就布里亚特共和国而言，就有五分之四的面积被茂密的森林覆盖，而南部则是一半森林，一半草原。树木种类主要是红松和冷杉林，木材储备量高达20亿立方米。森林里有紫貂、松鼠、雪兔、狼獾、猞猁、熊、驼鹿、马鹿、野猪、山羊、狍子等野生动物（其中贝加尔湖上的紫貂*为闻名）。同志们，这不单是一种地理上的认识，它还会生发出一种郁闷的情怀。要知道，这里本该是我们中国的土地，但是，在1689年，中国和沙俄签订了一份《尼布楚条约》，将贝加尔湖至额尔古纳河几十万平方公里都划分给了沙俄。主啊，这原本是我们的故士，我们的孩子，我们的亲，我们的血脉，我们的资源。可现在全部属于俄罗斯了。 由于中国的大兴安岭地区已经禁止砍伐，中国的木材有71%需要从俄罗斯进口。而这些木材大部分来自于俄罗斯的远东地区。这就是历史，这就是残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