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安徒生大奖书系:小雨果和约瑟芬

报到这天，妈妈和约瑟芬一同前往学校。 真是个好天气，阳光暖暖地照着，微风轻轻地吹着，草丛中的蟋蟀奏出阵阵欢快的旋律。 约瑟芬头上扎着蝴蝶结，脚上穿着一双擦得锃亮的、红色的新皮鞋。微微起风时，她就会下意识摸摸脑袋后面，看蝴蝶结还在不在。一路上扬尘不断，约瑟芬格外留意自己的新皮鞋，生怕沾上一点儿灰。 离学校越来越近，其他的妈妈和孩子们也从四面八方向这里涌来。大家的表情都比平时要郑重，学校是他们共同的目的地。 几乎所有人都主动向妈妈问好。妈妈和担任教区牧师的爸爸结了婚，因此颇有人缘。约瑟芬逐一向她们行屈膝礼，那些陌生的妈妈于是赶紧推着自己的孩子，让他们也向约瑟芬的妈妈行屈膝礼或鞠躬。今天，大家都格外礼让。 约瑟芬之前见过其中一些孩子，可都叫不上名字。很多孩子欺负过她，说她土里土气，可现在完全没有了嘲讽。他们都默默跟在自己妈妈身边。妈妈们相互客套寒暄，孩子们却一言不发。哪怕有些人每天一起在村口打闹嬉戏，也都做出陌生人的姿态，沉默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时，埃德温·彼得松出现了，他的妈妈显得尤其结实健壮。埃德温是村里出了名的小恶霸，也是受孩子拥护的孩子王。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惹事精，成天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卷发到处闯祸。然而今天，他的头发特意梳得油光水亮，整个人局促地站在那里，脸色略显苍白。他偷偷瞄了一眼平时手下那帮小兄弟，大家都梳洗一新，谁都不敢吭声。 这一天，一切都显得庄重肃穆。人们从敞开的高大校门间鱼贯而入。操场正中的旗杆顶端，一面瑞典国旗迎风飘扬。在大家抬头仰望之际，学校的铃声响了。 约瑟芬攥紧妈妈的手，一起走进正门，踏上石头砌成的台阶——这应该算是约瑟芬见过的*厚实的台阶了。她们的脚声撞在两侧墙壁上，激荡出阵阵回响。房子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奇怪气味，既陌生，又肃穆。约瑟芬不免有些害怕，她悄悄屏住呼吸，然后一点点慢慢呼出来，又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现在她知道了，这就是学校的味道。妈妈、约瑟芬和其他所有人，正在进入的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从明天开始，她就必须告别妈妈的陪伴，独自一个人面对这个新世界。不只她一个，所有孩子都将如此。这个念头强烈冲击着约瑟芬，迫使她更紧地攥牢了妈妈的手。 妈妈突然停下脚步。“到了！约瑟芬，这就是你的教室。” 她们在两扇天蓝色的双开门前停了下来。这里已经聚集了几位带着孩子的妈妈。门仍然锁着，两只明晃晃的金色把手在门中间闪闪发亮，其中一扇门板上镶嵌着一个耀眼的金色字符，字符下面贴着一张方方正正的白色纸条。 妈妈说，那个字符是阿拉伯数字“3”，代表走廊里的第三间教室。白色纸条上还写着女老师的姓名： 英格丽德·松德。原来是这样，这就是老师的名字。英格丽德·松德，英格丽德·松德。约瑟芬在心里反复默念了好几遍，越发觉得这是个动听的名字。 她的目光始终没有从蓝色大门上挪开。门后站着的，一定就是这位名叫英格丽德·松德的老师。其中一扇门的门框上斜挂着一把钥匙——这肯定是老师的钥匙，显然和门把手下方的钥匙孔配套。从钥匙孔透出的一束微光淡淡地印在走廊里，约瑟芬站在原地凝视着这束光，猜测门内可能酝酿着的紧张气氛，不由有些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