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角兽书系《审判者传奇(卷三):灾星》

楔　子 我亲眼目睹了可怕的深渊。 我在巴比拉，重建后的巴比伦。以前的纽约城。我凝视着那颗燃烧的红星，它被称之为灾星。毫无疑问，我内心的某些东西已经改变了。 深渊早已把我当作同类。虽然我击退了它们，却仍背负着隐藏的伤疤。 它们坚称，我会回到其身边。 第1部分 part one 第1章 太阳探出地平线，光芒四射，像一只巨大的海牛初露头部。我蜷缩着身子躲在树荫底下，忽略了周围闻着有点奇怪的气味。 “我们还好吧？”我对着线路悄悄说道。我们没有使用手机，而是戴着耳机靠老式对讲机通信。另一头传来短促清脆的声响，对方一边听我说话，一边打着响指。这种交流方式看似原始，但对这份工作来说却必不可少。 “等等，”梅根提醒道，“科迪，你还在那里吗？” “我当然在，”传来科迪略带南方拖腔口音的干脆回复，“如果有家伙敢偷袭你的话，我就一枪指在他鼻子上。” “呃……”苏苏对着传话机支支吾吾。 我匍匐着说：“我们五个人一起行动。”科迪说我的奇特装备像一个“树架”，其实只不过是一个露营椅罢了，它被系在三十英尺高的榆木树干上。白天的时候，猎人用这种装备作掩护狩猎。 我把我的戈特沙尔克猎枪——一种光滑的军用突击步枪——架在肩上，透过树枝间的缝隙瞄准打望。在这种情况下，我常常会看到史诗派：一类统治世界的超级英雄。和我的团队一样，我也是一名清算者，一心想要击倒危险的史诗派。 不幸的是，清算者的日子在两个月前止步了。教授，我们的队长，自己就是史诗派，结果却被对手阴谋算计，落入寻找继任者的圈套。教授被自己的超能力所吞噬，便离开了巴比拉的圣凛王国，然而他还带走了硬盘，里面存满了各种笔记和秘密。我们打算阻止他，一路尾随至此。 这里有一座大城堡。 毫无疑问，确实是一座城堡。我以为那些城堡只在老电影和外国电影里才有，但在这里，在西弗吉尼亚州的树林里，却藏着一座城堡。尽管装有现代的金属大门和高科技安保系统，但这个地方看起来，似乎早在灾星现世之前就已经存在了。青苔满布的石雕，饱经风霜的墙壁，弯弯曲曲的藤蔓向上蜿蜒。 灾星降临前人们的表现有点异常。城堡的存在就是力证，但还是显得十分怪诞。 我移开本在远眺的目光，瞥了眼亚伯拉罕，他正躲在附近的一棵树上。我能认出他只是因为我清楚自己的目标是谁。他深色的衣服与清晨的斑驳阴影融为一体。线人告诉我们，目前是袭击舍布兰特城堡的时机，这个特殊地点也被称为骑士鹰铸造厂。 这里有世界上主要的史诗派衍生科技。我们要利用他们的武器和技术去打败钢铁心，然后是圣凛。 现在，我们要动身劫掠他们。 “大家都把手机关机了吗？”我在电话那头问道，“电池也拔掉了？” “你已经问过三次了，戴维。”梅根回答。 “再检查一遍。” 他们都照办了，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据我们所知，我们已是后一批清算者。两个月过去了，仍然没有缇雅的任何消息，这意味着她可能已经死了。这样一来，我便成了负责人（尽管是由于缇雅缺席我才得到了这份工作）。当我问科迪和亚伯拉罕是否想要应聘时，他俩笑了起来，而苏苏整个人僵硬得像块木板，连呼吸都有些急促。 现在要开始实施我的计划了，我那疯狂、鲁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计划。说实话，我害怕极了。我的手表嗡嗡作响，是时候出发了。 “梅根，”我对着对讲机说，“准备。” “准备好了。” 我再次扛起步枪，透过树林朝着梅根即将发起攻击的地方望去。我感到一阵目眩。凭借我的手机，我本可以溜进梅根的视野跟踪她的攻击；还可以打开一张当地地图，看着我的团队像光斑一样在上面移动闪烁。不过，我们的手机是由骑士鹰制造派发的，该铸造厂同时也维护着他们所运行的安全网络。利用这些手机来协调对骑士鹰自制装置的攻击，就像用牙膏做沙拉酱一样明智。 “很吸引人。”梅根说，不一会儿，两声爆炸回荡在天空，隆隆震颤。我拿起望远镜扫视了一圈，寻到了空中升起的烟迹，但梅根却不见了踪影；她在城堡的另一边。她的任务是发起正面进攻，那些爆炸正是梅根扔在前门的手榴弹。 当然，攻击骑士鹰铸造厂是自杀行为。这一点我们都心知肚明，但我们也实在别无他法，资源匮乏不说，还要躲避乔纳森.菲德拉斯本人的追捕。而骑士鹰拒绝和我们打交道，对我们的要求没有任何回应。 我们当时的选择是，要么赤手空拳地跟教授斗，要么来这里看看我们能偷些什么。这似乎是两个糟糕的选项中较好的那个。 “科迪？”我问道。 “她没事的，伙计，”他透过噼里啪啦的无线电线路回复道，“那里看上去就像视频里的场景。爆炸发生后，就飞来了无人机在上空盘旋。” “能解决掉几个算几个。”我说。 “收到。” “苏苏？”我喊了一声。“预备。” “妙哉！” 我犹豫了一下。“妙哉？这是什么暗号吗？” “你没注意到，爆炸的时候火花四溅。戴维，有时候你真是个古板的人。”她的话被另一波爆炸声打断了，这次的动静更猛烈。我待着的那棵树，因为冲击波的力量晃个不停。 这次不需要用望远镜就能看到，浓烟沿着城堡侧翼从右边升起。爆炸发生后不久，一群看上去只有篮球大小的无人机——个个外形光滑、金属质感，顶部装有螺旋桨——出现在窗口，朝着烟雾弥漫的爆炸区飞去。一架更大的机器从阴暗的壁龛里挪了出来：外形细长，大约和人一样高，顶部都有一支枪臂，在轨道上来回移动，并不需要车轮。 我用瞄准镜追踪它们的动向，它们开始朝树林射击，苏苏提前在木桶里放了照明弹以发出热信号。远程发射的机关枪给人造成了一种错觉，看似有一大群士兵潜伏在那里。我们刻意抬高了枪口，避免亚伯拉罕在行动时被困在交火中难以脱身。 骑士鹰的防守模式，和线人提供的视频里一模一样。从来没有人成功闯入过这个地方，但很多人都跃跃欲试。一个来自纳什维尔的鲁莽的准军事部队拍摄了视频，我们设法搞来了拷贝版本。据我们猜测，大多数时候那些无人机都在走廊里巡逻。然而，现在轮到它们出去应战了。 希望此次交火对我们来说是个良机。 “好吧，亚伯拉罕，”我冲着队列说，“轮到你了，我负责掩护。” “我这就出发。”亚伯拉罕轻声道。这个小心翼翼、皮肤黝黑的男人，顺着一根细缆绳从树上溜了下来，悄无声息地滑过森林的地面。别看亚伯拉罕长得五大三粗，他走近那堵仍被晨光笼罩着的墙面时，动作出奇地敏捷。只要他腰带上的散热器还起作用，防渗透服就能掩盖体温发出的热信号。 他的任务是潜入铸造厂，偷取视线所及的任何武器或技术，并在十五分钟内撤离此地。我们从线人那里拿到了基础版的地图，上面显示城堡底层的实验室和工厂里装满了可供采摘的好东西。 我透过瞄准镜紧张地盯着亚伯拉罕，确保没有无人机发现他。然后把枪的瞄准点挪到右侧，这样即便走火也不会误伤我的同伴。 没有无人机发现他。他顺着一根可伸缩的绳子爬上矮墙墙头，又用另一根绳子爬上了城堡的屋顶。他躲在一处垛口旁，准备下一步行动。 “你的右边有个洞，亚伯拉罕，”我对着无线电说道，“其中一架无人机从那座塔窗户下的一个洞里飞了出来。” “妙哉！”亚伯拉罕说，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特别奇怪，带着一口流利的法国腔。 “也许根本没有这个词。”我说，然后扛起枪跟着他朝洞口走去。 “怎么会没有呢？”苏苏问道。 “这个词听起来很奇怪。” “我们今天说的话就不奇怪了？‘扯火’？‘矬子’？” “那些都挺正常，”我说，“一点也不奇怪。”一架无人机飞过，还好我的装束掩盖了身体的热信号。这很值当，因为像潜水衣一样的衣服非常不舒服。不过我比亚伯拉罕好多了，他还戴着口罩什么的。无人机能侦察到我身上像松鼠一样微弱的热信号，一只奄奄一息的松鼠。 亚伯拉罕走到我指给他看的那个壁龛前。扯火，那个人很会潜行。我刚把目光移开，他就没了人影，再想锁定他的位置就难了。他肯定接受过某个特种部队的训练。 “可惜这里有一扇门，”亚伯拉罕在壁龛里说，“它肯定会在放出机器后关闭，我要趁着短路把自己弄进去。” “太好了。”我说，“梅根，你还好吧？” 她喘着气说：“至少现在还活着。” “你能看见多少架无人机？”我问道，“他们派出更大的无人机来监视你了吗？” “有点忙，跪娃1。”她厉声说。 我往后一靠，焦急地听着枪声和爆炸声。我想置身于枪战的混乱之中，但这毫无意义。我做不到像亚伯拉罕一样蹑手蹑脚，也不能像梅根一样刀枪不入。团队里能有像她这样的史诗派无疑是一个优势。而我作为队长只能退居后方，适时做出决断。 真该死。 这就是教授在指导任务期间的感受吗？他通常都在幕后指导，等待时机。我从未意识到这项工作有多难。好吧，如果非要说我在巴比拉学到了什么，那就是需要抑制头脑发热时的冲动。我只需半个发热的脑袋，一个发热的下巴？ 亚伯拉罕执行任务时，我就在原地守候。如果他不能迅速回归，就得取消这次任务。时间拖得越久，铸造厂里的神秘人就越有可能发现我们的“兵力”只有区区五人。 “亚伯拉罕，情况怎么样？”我说。 “我应该能打开它，”他说，“还需要一会儿。” “我不……”我打住了话头，“等一下，那是什么？” 附近传来一阵低沉的隆隆声。我扫了一眼下面，惊讶地看到地衣覆盖的森林地面变得皱巴巴的。树叶和苔藓紧缩起来，露出一扇金属门。另一群无人机从那扇门里飞了出来，从我身旁的树掠过。 “苏苏，”我对着耳机小声说，“其他无人机正试图从侧翼包围你。” “无赖，”苏苏说。她犹豫了一会儿又说：“你……” “嗯，我知道这个词。你可能需要启动下一个阶段。”我低头瞥了一眼正在隆隆关上的洞口。“做好准备，看样子铸造厂有通向森林的隧道，他们的无人机会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 下面的门关了一半就静止不动了。我皱起眉头，俯下身想看清楚些。似乎有一些泥土和岩石掉落进了洞口的齿轮里。我猜想也许这就是把入口藏在森林中央的问题所在。 “亚伯拉罕，”我兴奋地对着耳机说道，“外面的门卡住了，你可以从半开的门里进去。” “我感觉有点难度。”他说，我回头看了看，发现苏苏身边发生了一连串爆炸，那几架无人机撤离后，又在亚伯拉罕的阵地附近徘徊。 “扯火。”我低声说，然后举起步枪，开了两枪，打掉了其中的两架无人机。无人机开始坠落，我们备好了子弹，击中电子设备便会爆炸。我不知道它们是怎么运作的，但几乎，让我们失去了所有能拿来做交易的东西，包括科迪和亚伯拉罕逃出新加哥时乘坐的那架直升机。不管怎么说都太过惹眼了。 “谢谢支援！”亚伯拉罕在无人机坠落时说道。 在我的下方，洞口上的齿轮互相刮擦，试图强行合上门。门又移动了一英寸。 “这个入口随时都会关闭，”我说，“快过来！” “戴维，蹑手蹑脚可快不了。”亚伯拉罕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