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打捞出的英国工业文明史

我脚上穿着长筒雨靴（这身打扮时不时引来路人的注视），乘坐地铁横跨伦敦，行走在沃平宽敞的街道上。街道两旁原本有许多仓库，后被改造成豪华建筑，遮挡住了阳光。当我来到通往沃平旧石阶（Old Stairs）的小巷时，它被阴影包裹着，仿佛一道分割线，将被阴影覆盖的建筑物和阳光照射下的河滩分割开来。沃平的早期定居者就在这片地势较高的狭窄地带安家，定居点的一侧是泰晤士河，另一侧则是低洼的沼泽地。从中世纪开始，沃平的居民就会用泥土建造河堤，防止洪水侵袭家园。据资料显示，1323年，定居点被“来自大海的强烈风暴”摧毁，后来得以重建；随着时间的推移，该定居点被称为“沼泽中的沃平”（Wapping[1]in-the-Wose，wose是中世纪英语，后演变为ooze，表“淤泥”或“泥沼”之意）。 当古罗马人选择了两座沙土丘作为定居点并将其命名为“伦底纽姆”（Londinium）时，这座城市南部和东部的土地仍然是一片泛滥平原。较之现在，那时候的泰晤士河更宽阔、水位更浅，是一条由众多蜿蜒穿过湿地、沼泽地的支流和溪流汇聚而成的主河道。从伦敦街道地下采集到的沉积岩心样本显示，当时还有一些不断变化的河心滩或河洲。如今，从伦敦一些行政区的古怪名字中，我们仍然可以看出它们曾是河洲的一部分。例如，伯蒙塞的旧称是“伯尔蒙德河洲”（Beormund’s Eyot），据说那里曾属于撒克逊人伯尔蒙德伯爵（Earl Beormund）；以此类推，哈克尼区（Hackney）的旧称可能是“哈卡河洲”（Haca’s Eyot）。作为中世纪的贸易和商业中心，伦敦城得以稳步发展，但其南部和东部较贫困地区的发展速度则要慢得多。和其他地方一样，伦敦的河流就是这座城市*早期的“垃圾箱”，因此，在散落着古代垃圾的前滩区，人们经常发现一些能够追溯这座中世纪城市历史的物品。到目前为止，我所发现的中世纪物品主要是陶器。相比罗马炖锅的光滑锅缘，这些陶器的质地较为粗糙，由黏土制成，而黏土中添加了磨成细块的贝壳、燧石或石英，以防止器皿在窑炉中烧制时破裂或炸裂。一些陶瓷碎片还夹杂着绿色的釉。在英国，*先普及的彩釉就是绿釉。从11世纪开始，泰晤士河滨的匠人就利用绿釉制作陶器。我非常喜欢自己淘到的一只中世纪晚期的“萨里（Surrey）白陶壶”手柄，它厚实的黏土手柄上刻有独特的刀痕，是为了防止手柄在窑炉的烧制压力下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