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少女:见习生的初恋

鸟奋力冲破蛋壳──有人说过这种慷慨激昂的话。 身为高一学生的我，同样活在纯白的蛋壳里。 我被包围在牛奶色的水雾中，悠闲地睡在舒适的地方，随心所欲地翻滚，伸展着还没长齐羽毛的翅膀。 偶尔看看圆圆的屋顶，眯着眼睛凝视那里透入的微光，喃喃自语着：“今天的天气不错嘛。” 我就像是这么一只还没出生的悠哉雏鸟。 那为什么我会突然挺起腰杆，开始用小小的鸟喙叩叩叩地啄起蛋壳？为什么我会想要从壳里爬出去？那时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首先要从我遇见他──遇见那位受欢迎的作家说起才行。 命运注定的那天是在三月末，时间是黄昏。 我十五岁，刚从初中毕业，当时正要去四月即将入学的高中参观。 透过围在宽广校园外的围墙和其上的铁栏杆，我望着外部装潢古典的校舍还有映出金光的樱花树，对新生活充满期待，心跳不已的时候…… 我听到某人的叫声。 “学姐！” 那是会刺痛人心，难以忘却的悲伤呼喊。 “学姐！学姐！” 那是断断续续的激情呼喊。鹣鲽情深的鹤失去了伴侣时，大概也会发出这种鸣叫吧？我仿佛被这沉痛的声响吸引，走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然后，我发现夕阳西下的校园里，有位男孩对着空无一人的正门大喊。 他哭得泪眼汪汪，像女孩一样柔和的脸庞都被泪水沾湿。 在转为暗红色的风景中，纯白花瓣落在他细瘦的肩膀和白皙的脸颊上。 我握紧栏杆，垫起脚尖。 好纤细、好脆弱的男孩。 他的脖子围了围巾，身上穿着制服。他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吗？他为什么哭？他用这么虚弱哀伤的声音叫着谁……他被这个人抛弃了吗？ 简直像是看到悲伤的电影，我的胸口郁闷至极，上涌的泪水噎住了喉咙。 我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在太阳下山之前奔向鲜艳黄昏色彩银幕中的他，对他温言安慰。 可是，我虽然已经从初中毕业，却还不是高中生──所以我没办法跨越隔开我们的栏杆走进校内。 这让我更觉得难受，好像吃了酸涩的樱桃一样，心头都紧紧揪起来。 别哭了。求求你，别再哭了。 虽然我的声音没办法传到那么远的地方，我还是全心全意地轻声说着。 卷在那纤细脖子上的白色围巾被冷风吹得飘起。夕照辉映的校园渐渐失去光芒，变得昏暗。白色花瓣像雪片一样静静飞舞。 *后他咬紧牙关，踩着摇摇欲坠的虚浮步伐，背对正门离去。 他像背负了巨大绝望一样垂头丧气，摇摇晃晃、行动迟缓地走向昏暗的校舍。 他的身影被校舍的影子掩蔽，然后就不见了。 这就是“开端”。 他不认识我，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年级、星座或血型。 但是，他那少女般的柔弱身影，还有死命咬紧牙关的白皙侧脸，已经鲜明地烙印在我眨也不眨的眼底了。 当时我还不明白，该怎么称呼这种痛苦难耐、让皮肤都隐隐刺痛的心情。 但是，我想我一定从那时就开始孵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