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浦东的红色记忆

1. 五四运动中的两位浦东人 张秀君 黄炎培、张闻天都是上海浦东人。黄炎培出生在江苏川沙城厢镇（现浦东新区川沙镇），张闻天出生在江苏南汇县六团乡（现浦东新区祝桥镇）。 黄炎培（1878—1965）是杰出的社会活动家、教育家、中国职业教育的先驱，民盟、民建和中华职业教育社的创始人。 张闻天（1900—1976）是杰出的无产阶级革命家和马克思主义思想家，是中国革命和中华民族历史命运发生伟大转折时期中国共产党的总书记。 他们虽然党派不同，但都是伟大的爱国主义者、新文化运动的热情战士。 早在1919年，他们就不约而同地分别在上海、南京投入了反帝反封建的五四爱国运动。其时，黄炎培41岁，是江苏省教育会负责人；张闻天19岁，是南京河海工程专门学校的学生。 黄炎培：五四运动的响应者、组织者 黄炎培是五四运动的积极响应者、上海地区五四运动的主要组织者。 黄炎培1919年五四运动的导火索是巴黎和会上中国外交的失败。在巴黎和会上，英、美、法、日四国相互勾结，决定将德国原在山东的一切权益，全部让给日本。中国代表强烈反对，却遭到了拒绝。这一消息传来，人们炽热的心顷刻之间化成了一道道愤怒的电光。伟大的五四运动爆发了！在得知“北京学生激于义愤，集中示威，焚巢殴贼”，而不少学生“横被羁禁”的消息后，各地立即同声相应，奋起作反帝爱国的誓死斗争。 黄炎培也难以抑制埋藏在心中的愤慨，为了声援北京学生的爱国斗争，他召集各方爱国人士，为爱国斗争贡献自己的力量。由此，黄炎培走到了五四运动的*前列，成为五四运动的先锋战士。 5月6日下午，黄炎培以江苏省教育会负责人的名义召开会议，各专门学校及中小学校长聚于一堂，商议召开上海国民大会的各项具体程序和口号，会后还以上海国民大会筹备处的名义发出了通告。晚上，上海商界、学界等社会各界的30多个团体再度集会，公推黄炎培为国民大会主席，并且通过了以五项内容为主的决议：一、惩办卖国贼；二、拒签和约；三、废除二十一条；四、释放北京被捕学生；五、抵制日货。 5月7日下午，上海国民大会主席黄炎培在热烈的掌声中**个登上了演讲台，公开支持北京学生的爱国运动。集会结束后，举行了游行示威。站在游行队伍前的黄炎培，面对着游行者，带头举臂高呼：“祖国万岁！”游行队伍立即响应。 黄炎培对爱国学生运动给予了很高的评价，他说：“今岁学潮起，而教育精神忽焉一振，吾所喜者，青年一种精神，但知是非，不计利害，而官吏始悟人心之非可以力制也。” 五四新文化运动的伟大胜利，使黄炎培再一次看到了人民群众的力量。黄炎培与好友沈恩孚、蒋梦麟等人也成为“对于此次青年运动，亦只知努力挨家挨户从不言功”的“对于此次青年运动赞助*有力之指导者”。 五四运动中的张闻天 张闻天在五四运动中是“河海”学生中的突出人物，是《南京学生联合会日刊》的创刊者之一，传播了马克思主义。 张闻天是1917年考入南京河海工程专门学校的，他进入“河海”后，学习了西方先进的科学技术知识，接触了欧美的政治思想和文化思想，受到了民主自由的熏陶和科学精神的冶炼，《新青年》对他的触动特别大，他成为一名成熟的马克思主义者以后，回顾这段生活的时候，写道：“五四前《新青年》的出版给了我很大的影响，我的自我觉醒也于此开始”。1919年，也就是张闻天进入“河海”的第三年，五四运动爆发了。在一个多月反帝爱国运动浪潮中，张闻天积极参加实际斗争，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学生，成为一名思想先进、引人注目的青年。 张闻天说过，自己在南京参加五四运动时所做的主要工作是“宣传”。南京学生中的一群有识之士，从6月23日起，创办了《南京学生联合会日刊》。这份日刊比同类刊物《湘江评论》《天津学生联合会报》都要早20多天。这份报纸连续出版了70号，主编阮真是南京高等师范国文本科二年级学生，而张闻天是编辑科科员，该刊的重要撰稿人。在现存的51号《南京学生联合会日刊》里，有15号载有张闻天撰写的文章，包括政论3篇，“随感录”“杂评”29则，他是该刊物发表评论颇多的作者之一。这些文章是张闻天五四运动期间社会政治活动和思想状况的真实记录，通过它们可以感受五四时代跳动着的脉搏。其中《社会问题》是20世纪80年代被发现时*为引起广泛注目的一篇。在五四运动刚刚过去，包括一些先进分子在内，都还根本不知道马克思主义为何物的时候，年仅19岁的张闻天竟然已在这篇文章中公开尝试用马克思唯物主义的历史观考察社会问题，而且在国内还没有《共产党宣言》中文译本的情况下，文章*后向读者完整地列出了《共产党宣言》的十大纲领。著名五四运动研究专家、人民大学资深教授彭明读了这篇文章后连声称赞说：“在五四青年中能那样早写出这样文章可以说是凤毛麟角。” 张闻天在《南京学生联合会日刊》的文章展示了他日后成为理论家、宣传教育家的才华。在五四运动中，以思想、理论方面的成绩而言，张闻天是当时全国*先进的青年学生中的一个。他*初写下的这些战斗篇章，是他伟大一生的光辉起点。 黄炎培、张闻天身上体现的五四精神 轰轰烈烈的五四运动已过去100年了。 五四精神的核心内容是“爱国、进步、民主、科学”，在黄炎培、张闻天身上都有鲜明的表现。 黄炎培探索教育救国，倡导职业教育。1917年5月6日，联合社会各界著名人士成立了全国性的职业教育团体——中华职业教育社。他是中国职业教育的先驱。 黄炎培是杰出的爱国民主人士。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黄炎培积极投身抗日救亡运动，坚决反对国民党发动内战，要求民主。 1945年7月1日黄炎培一行应毛泽东、周恩来的邀请，到延安访问了5天。在延安，毛泽东与黄炎培的“周期率”对话，成为与流芳百世的“隆中对”媲美的延安“窑洞对”。毛泽东与黄炎培一致认识到民主的重要性，毛泽东说：“我们已找到新路，我们能跳出这周期率，这条新路，就是民主。”黄炎培说：“用民主来打破这个周期率，是有效的。” 黄炎培是新中国成立初期*勇于给中国共产党建言献策与提出批评建议的爱国民主人士。 黄炎培比张闻天年长22岁，1917年张闻天考进的南京河海工程专门学校是由近代著名实业家、教育家张謇创办的，黄炎培是张謇邀请参加筹建时的筹备委员会主任。1920年7月张闻天与沈泽民去日本留学前，曾在浦东中学自学日语，并开始阅读日文版的马列著作，而浦东中学时任且首任校长就是黄炎培，但那时他们没有产生交集。 1945年7月1日黄炎培应邀去延安访问时，张闻天已是一个成熟的无产阶级革命家、中共中央的领导人。两个浦东人在延安的见面，令笔者不禁联想：同样的爱国、同样的说真话、同样的宽厚……见面时他们一定会有许多共同话题吧！ 今天人们站在更广阔的历史角度看五四运动，其深远意义所在，就是贯穿其中的民主与科学的精神吧。张闻天的可贵，不仅在于民主革命时期从思想到行动，坚持这个精神，而且在党执政的社会主义建设时期，也能保持清醒的头脑。他是一位始终坚持民主与科学精神乃至*终为之献出生命的真正共产党人。 谨以此文，纪念在五四运动中的两位浦东名人，黄炎培、张闻天是浦东永远的骄傲！ 2. 浦东工人阶级队伍的形成与发展 谷梁 鸦片战争后，上海港开埠。英法美诸国凭借不平等条约，在浦西强行租借大块土地形成“国中之国”的租界的同时，其经济势力也拓向浦东。以英、日、美、法、德为代表的经济势力，为控制贸易、垄断沿海航运，在浦东沿江地区建造了一批为贸易、航运服务的码头、仓储，同时把机器船舶修造业作为投资的热点开始在浦东开设船舶修造厂。从早期的密契尔船厂、浦东火轮厂、英海德船厂，到规模较大的瑞瑢船厂、和丰船厂、祥生船厂、耶松船厂、马勒船厂，浦东成为外商控制的船舶修造工业中心。除了机器船舶修造业，一批在行业中处于十分显要地位的企业也在以陆家嘴为重点的地区兴建，不少工厂的工人达千人以上。其中*为典型的英美烟厂，*多时雇用的工人达万名。其次是日华纱厂，1921年已有工人3800多名。 西方经济势力在浦东沿江地区建厂设栈的同时，政府官办及民族私营企业也积极参与竞争，先后开设了一批民族企业，在外商夹缝中发展壮大自己。如1872年设立的晚清*早的官商合办的轮船招商局，又如1877年以现银222万两购进英商在浦东的旗昌轮船公司，包括轮船11艘和码头、堆栈，揽载各地货运业务。沪上商界领袖虞洽卿以及陆伯鸿、穆湘瑶、刘鸿生、童世亨等为代表的爱国实业家，不甘心受压，也在浦东沿江地区寻找商机，或建造民营码头，或开办工厂，积极参与竞争。爱国华侨也在浦东建造了南洋兄弟烟草公司浦东分厂及中国酒精厂，为发展民族工业助一臂之力。至20世纪30年代前后，以陆家嘴为重点的沿江地区厂栈林立，已成为上海早期重要的工业基地之一。 随着以陆家嘴为重点地区的沿江地带大量企业的建立，浦东地区形成了一定规模的劳动力市场。浦江两岸及苏、浙、皖地区的农民、渔民纷纷来此谋生。再加上兵荒马乱，连年灾荒，大批难民到浦东寻觅生机，成为工厂、码头的苦力工人，也是浦东*早的一代“农民工”，这种状况也就形成了浦东历史上的第二次大移民。这次大移民落脚的地区不是沿海一带，而是沿江地区。由于陆家嘴地区集中了浦东*多的码头及造船、卷烟、棉纺等行业的主要工厂，它也就成为产业工人队伍人数*多、*为集中、发展*迅速的地区，也因此成为浦东工人阶级队伍的发源地。 大批贫苦农民、渔民迁移到浦东沿江地区，为求生存，栖身于窝棚（俗称为“滚地龙”），不少人凭一根杠棒两根绳子到码头从事汗流浃背的搬运工作，也有的选择到棉纺厂、卷烟厂、造船厂等工厂就业的。当时的工厂、码头普遍劳动条件恶劣，工人劳动强度大，劳动时间长，而工资又极为低微。他们不仅要遭受种种剥削，还要受洋监工的欺凌，受体罚和搜身的侮辱，处境极其悲惨。资本家为了降低成本攫取*大利润，一方面延长每天的劳动时间，工人每天工作*长的达14至16个小时，另一方面大量使用10到14岁的童工和女工，有的工厂童工和女工甚至占到全部工人的70%。上海《民国日报》1917年7月27日对女工、童工*多的英美烟厂的报道写道：“终日垂头曲背，劳作于烟气弥漫的空间，脑子都被熏得麻醉，衣服被汗染湿”，“工厂主怕烟叶受潮，不问冬夏，都是四窗紧闭，此等状况，实不异于身囚牢狱”。纺织业的女工们终日在高温和污浊的空间工作，而且“大多数纺织厂都不许为了休息和吃饭而停车，因此，工人们只是在*饿时才吃饭”，“厂中温度，平日较他处为高，灰尘与原棉之纤维，正散空中，在七八月间灼炽的热浪里，这个地方……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地狱”。 面对如此恶劣的工厂环境和残酷的剥削，为维护自身的利益，工人们自发地结成团体，不断地进行反剥削反压迫的斗争。早在1869年6月23日，耶松船厂英籍印度人卓尔哲无理枪杀工人王阿然就曾激起极大民愤。而浦东*早的罢工就发生在1879年9月7日的耶松船厂，为反对克扣工资，工人举行的集体罢工。之后，祥生船厂、英美烟厂、日华纱厂都发起过各种形式的罢工。但当时工人的斗争只是停留在经济斗争阶段，缺乏完善的组织，也没有坚强的领导核心，斗争的结果往往是失败的多，成功的少，即便成功，成果也极为有限。这种情况随着中国共产党的创立，党加强对工人运动的指导而有所改变。 中国共产党成立后**次领导的工人罢工斗争发生在陆家嘴的浦东英美烟厂。浦东英美烟厂是当时陆家嘴地区规模*大的一家工厂，新老两厂的工人有近万人，工人有着光荣的革命斗争史。早在1916年、1917年及1919年，曾举行过多次罢工斗争。1921年7月19日，英美烟厂的工人为抗议洋监工虐待工人，又举行了声势浩大的大罢工。当时，正值中国共产党**次代表大会召开期间，从报上得到消息后，党组织委派中国共产党上海发起组成员李启汉同志领导罢工。李启汉等在烟厂附近的吴家厅租用一间房子作为工人集会的办事地点，多次召开重要的会议研究罢工中的问题，提出了“还我血汗”的口号。经过20天的斗争，资方答应赔偿罢工损失费1800元（银元），撤销洋监工，释放工人代表。 这次罢工斗争，是在党的**次代表大会期间组织的，是党组织工人运动的一次成功尝试，被载入党的史册。党领导工人取得的罢工胜利，不仅极大地鼓舞了工人和群众的志气，也教育、团结了工人和群众。1921年8月，烟厂的工人代表在吴家厅召开了工人代表大会，成立了党领导的浦东地区*早的工会组织。按章程选出的工会，由刘凤臣担任会长，张子根为副会长。受此影响，1922年3月19日，浦东纺织工会成立大会在陆家嘴日华纱厂召开，经选举，郭文华任工会委员长。党的**位领袖、中央局书记陈独秀和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李启汉等在会上讲演，勉励工人加强团结。1922年4月6日，新成立的工会随即领导了日华纱厂一、二厂3800多名工人的大罢工。在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领导下，上海机器工会、中文印刷工会等十余个工人团体，联合发起了“浦东纺织工人经济后援会”，号召各界人士募捐、支援日华纱厂工人罢工。经过斗争，迫使日本资本家答应了增加工资、赔偿损失、每年加资、不虐待工人、不无故停歇工人等5项条件，罢工取得了胜利。5月20日，因厂方报复，开除工人，工人再度罢工，提出承认工会等6项条件。劳动组合书记部发动各工会团体，支援日华纱厂工人，学生组织了罢工工人经济后援会，募集钱款。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中央在《先驱》发出《请求全国各界和各团体援助上海浦东纺织工人书》的通告，号召全国各界援助浦东日华纱厂工人罢工。由于工人坚持斗争，日本资本家*终作出让步，历时16天的罢工取得部分胜利。 陆家嘴是浦东工人阶级队伍的发源地，有着光荣的革命斗争传统，是浦东锻炼培养优秀共产党员的地方。在长期艰苦的革命斗争中，浦东陆家嘴地区涌现了一批又一批优秀的共产党员，不少同志为党和人民的事业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他们的名字载入了史册，人民永远不会忘记他们。 李启汉（1898—1927），湖南江华人，1920年赴沪加入社会主义青年团，旋转为中共党员，是党正式成立之前、中共发起组的成员之一，是党早期青年运动和工人运动的领袖人物，1921年7月受组织安排到浦东领导英美烟厂大罢工并取得了胜利，他是**个到浦东组织领导革命斗争的共产党员，次年4月中旬，又组织发动浦东日华纱厂和邮政工人罢工，因而被当时的工部局以煽动罢工罪逮捕，关押3个月后被引渡到驻沪军阀当局，关进龙华军事监狱，直到1924年10月13日经营救出狱。旋赴广州，被选为全国总工会执行委员兼组织部部长，参加领导省港大罢工。1927年广州“四一五”事变中被捕遇害。 杨培生（1883—1827），江苏川沙蔡路（今上海市浦东新区合庆镇）人，1906年进启昌机器厂做学徒，8年后成为艺技熟练的钳工师傅，1914年转至浦东英商祥生铁厂做工，不久被厂方提为钳工领班。五四运动期间，杨培生积极参与工人罢工斗争，接受了爱国思想的宣传教育，1925年6月被推为厂工会会长，中旬加入共产党，9月当选为上海铁厂总工会委员，11月任中共浦东**支部书记。在杨培生的影响下，浦东各厂工会和党团工作有了很大发展，罢工斗争也取得了一个又一个胜利。1927年杨培生参加上海工人第三次武装起义，起义胜利后任金属工业总工会主任和上海总工会副委员长，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继汪寿华任上海总工会委员长，4月27日至5月9日在武汉参加中国共产党第五次代表大会，6月参加第四次全国劳动大会，分别当选为中共中央候补监察委员、中华全国总工会执行委员，同年6月29日，在市总工会开会时被捕，7月1日就义于龙华。1949年后，烈士遗骨移葬川沙烈士墓。 徐佩玲（1914—1990），出身于浦东陆家嘴花园石桥路一户贫困人家。祖母是浦东英美烟厂*早的工人。因家境贫寒，徐佩玲11岁就进英美烟厂当童工，16岁进上海女青年会在浦东陆家嘴开办的女工夜校读书，并开始接受党的教育。1934年，20岁的徐佩玲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从童工成长为一名优秀的共产党员，从此，在党的领导下，以女工夜校为掩护，长期从事党的秘密工作，并先后培养、发展了一大批共产党员，其中有她的丈夫及妹妹徐佩珍（后加入江南抗日义勇军，烈士）。1942年，市委工委为加强浦东地区工厂党的工作，成立了中共浦东地区工作委员会（简称“浦东区工委”），书记为杨秉儒，徐佩玲任宣传委员。1948年3月，浦东党组织遭到严重破坏，一大批共产党员被捕。徐佩玲机智地秘密转移了保存的党内文件和武器。上海解放初期，徐佩玲从事工会工作，之后为上海纺织工业的发展和援外工作作出了重要的贡献，因而受到周总理的亲切接见，并获得国家纺织工业部颁发的甲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