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界的曙光

　　商业与人体的双重兴奋剂：烟草的诞生与贸易 说起烟草，故事真是一箩筐。本章我们要讲的，是发生在16世纪的一场隐藏在烟草背后的贸易争夺战。故事的主角，是当时进行殖民扩张竞争的两大巨头——西班牙和葡萄牙。 1493年秋天的一个晚上，一名西班牙传教士正在古巴的伊斯帕尼奥拉岛（可以简称伊斯岛）上散步。 他的名字叫作卡萨斯，是因为参加哥伦布船队的第二次美洲航行而来到古巴的。正当卡萨斯为岛上的异域风情所吸引时，他发现一群本地人围坐在不远处的空地上，他们身边不时地冒起缕缕青烟。好奇的卡萨斯走了过去，靠近观察。只见一群头戴羽毛的本地人坐在一名祭司的身边，中间围着一小堆篝火。 那些本地人手里都拿着一根材质怪异的管子，里面塞着一种草叶状的植物。他们将管子凑近篝火，点燃了管子里的植物。只见管子里飘出一缕缕神秘的烟雾，那些人将烟雾吸入嘴里，脸上露出了十分惬意的笑容，口中还念念有词。 看到这样一幕，传教士卡萨斯感到毛骨悚然，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邪恶巫术吗？ 卡萨斯在慌乱中用尽全身的力气跑回住地，将看到的一切告诉了好友——船上的大副：“本地人正在施展邪恶的巫术，……不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我们……要不要阻止他们？” 大副听后哈哈大笑，伸手拿出了一堆颜色有些发暗的叶子问道：“他们点的是不是这种叶子？” 还没等卡萨斯回答，他就将两片叶子放入管中点燃。 只见空气中顿时缭绕着充满芳香的烟雾，卡萨斯闻着这香气顿觉神清气爽，刚才疯狂“逃命”来报信的疲劳仿佛也随着这些烟雾飘到了九霄云外。 “这是什么叶子，烧起来这么好闻？”卡萨斯对眼前这些让他飘飘欲仙的神秘叶子充满了好奇。 “去年我和哥伦布船长到了圣萨尔瓦多，见到当地的印第安人烧这种叶子来吸。我们也好奇，便询问了一下当地的向导。向导说这种东西叫作‘tobaca’，可以缓解疲劳、提神醒脑。他们的酋长在我们临走时还送了许多叶子给我们。” 看着卡萨斯那充满好奇又惊喜的眼神，大副继续说道：“说老实话，哥伦布船长不太想要这个东西，要不是因为它分量轻，带着也不压船，这东西早就被丢到大海里去了。再加上水手们航海干活累得慌，休息的时候没事儿就拿它们出来吸。你别说，没想到这些叶子烧起来的味道还真不错！” 听了大副这些话，卡萨斯才恍然大悟。不久后，他将自己这次的见闻和经历写进了他的著作《印第安人史》中，这是首次有文字记载的人类吸烟场景。有趣的是，当卡萨斯在书中拼写“tobaca”的时候，把这个词错误地拼写成了“tabaco”（西班牙语“烟草”一词）。后来，英国人发现了这个错误，用音译发明了一种更接近于原版的写法“tobacco”（英语“烟草”一词）。 西班牙人*先把烟草带到了欧洲，这种神奇的香气让欧洲人从好奇到尝试，再到爱不释手，吸烟很快在欧洲大陆风靡一时。吸烟者感觉吸入的烟雾不仅可以抗饿解渴，还可以驱除疲累恢复体力，精神也能由此得到放松。不仅如此，在当时的欧洲，香烟更被作为药物使用。例如，西班牙人*早就称烟草为“圣药”。 16世纪，欧洲将烟草作为治疗牙痛、寄生虫病、口臭、破伤风的药物，部分欧洲人甚至认为可以治疗曾经肆虐欧洲的黑死病。 随着香烟在欧洲的流行，烟草的种植和贸易就变成了有利可图的行业，各个国家都想来分一杯羹，加入烟草贩卖贸易之中。 在西班牙人捷足先登之后，他们的老邻居葡萄牙人也盯上了这种神奇的叶子。要知道，葡萄牙在巴西有着大块的殖民地，那里的土壤和气候非常适合种植烟草。 于是，葡萄牙人一边在自己的殖民地上推广种植，一边悄悄地为这些烟草寻找销路，以便在烟草的贸易竞争中战胜他们的对手西班牙。 在为烟草寻找销路的过程中，葡萄牙人首先把目标锁定在欧洲大国法兰西的身上。可是，怎么样才能攻下这个堡垒呢？葡萄牙人是“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们首先收买了法国驻葡萄牙大使尼古特的朋友，让他将烟草的功效介绍给尼古特，随后又诱使尼古特吸食烟草。等到每日为国际事务殚精竭虑的尼古特彻底爱上了这种可以使他精神放松、提神醒脑的“新产品”后，尼古特的朋友开始了“图穷匕见”式的劝诱： “我亲爱的朋友啊，听说贵国王太后常常因国事而烦躁，你何不将这些能让人精神焕发的烟草推荐给她，来表达你对太后的无限忠诚，你也可借此加官晋爵，一展抱负。如此这般，岂不美哉？” 尼古特听后觉得很有道理，便回应道： “王太后一定会喜欢这些烟草的，我亲爱的朋友，谢谢你今日的金玉良言啊，待来日飞黄腾达之时，我一定重重报答。” 尼古特的计划或者说葡萄牙的计划有没有成功呢？这里先不揭晓答案，容我卖个关子，不起眼的烟草，如何让欧洲为之疯狂。 相较于结果，可能大家更疑惑的是，为什么葡萄牙选择的是法国而不是其他国家呢？ 如果大家对前面的知识还有印象的话，应该知道在16世纪法国国力强大，是欧洲数一数二的强国，并且还是西班牙在欧洲*大的竞争对手。当时的所谓的人生赢家，西班牙国王查理五世在意大利战争中也被法国逼得灰头土脸。对于葡萄牙来说，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因此把烟草贸易伙伴定位为法国。 另外，在1559年，当时欧洲结束了长达60年的意大利战争，签订了卡托—康布雷齐协议。协议里面包含了法国和葡萄牙的政治联姻，两个国家因为姻亲关系绑得更紧密了。长期受西班牙威胁的葡萄牙选择同病相怜的法国也就不足为奇了。 也许哥伦布在美洲发现烟草的时候，他从没想到这种不起眼的烟草能让欧洲人为之疯狂，甚至导致皇室贵族争相成为拥趸。 其实一开始，大家对香烟的看法是矛盾的。正如我们现在一边说着吸烟有害健康号召戒烟，一边上亿的人为之贡献收入。那时候的欧洲，教徒们认为香烟是堕落的恶魔，但香烟带来的快乐却让他们爱不释手。这样矛盾的心理导致欧洲各国极尽所能开发烟草的其他功效，让其合理化。意大利人把烟草交给了僧侣照管，日耳曼人用科学原理检查烟草，英国用烟草寻找快乐……但法国人却另辟蹊径，用它来治病保健，让烟草成为世界风尚。 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前面我们提到的马屁精——尼古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