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物种演进

第二章 适者生存——商业物种的定义与演进的基本逻辑 我们周边的商业世界的变革从未像今天这样让人目不暇接。 起家于羽绒服的波司登起承转合，数次在羽绒服专家还是系列化男装领导者的定位间徘徊，*后还是回到了“畅销全球72国”的羽绒服大王定位。 全球家居领导者宜家开始抛弃一成不变的产业链集成SPA（自有品牌专业零售商经营）模式和单一的北欧极简风格，逐步走上线上线下结合的开放平台和涂鸦式的多种个性风格。 越来越多类似于顾家的传统家居品类巨头发现有一种新生意模式正在形成对它们的全面侵蚀，这些企业从房产销售开始渗入，直接通过量尺设计和拎包入住的一站式打包拦截让下游的企业无路可走。 号称要通过生态化反的无敌神功打造覆盖内容、电子设备、智能汽车的超级生态圈的“狂人”贾跃亭生态圈梦想破碎，遗留下的庞大债务使其不得不避居美国。 高举生态圈旗号，通过专业能力赋能生态，形成多个生态圈层的小米正如日中天，并通过短短9年的创业成就《财富》世界500强企业，形成了小米模式和小米物联网圈层的无尽想象力。 中国的创业者日渐发现，创业已经无法摆脱BATHPM（百度、阿里巴巴、腾讯、华为、平安、小米），一线互联网平台巨头开始向多个产业全面渗透，成为推动多个产业改造升级的原动力。 纷繁复杂的中国市场，一方面不断涌现出一系列创新的超级物种，另一方面传统巨头也纷纷展开模式和组织进化，一时间，各种新老物种蔚然呈现，企业之间的竞合关系也在不断变迁，一个商业物种全面爆炸的新纪元已经全面开启。 何谓商业物种 物种，作为生物分类学的一个基本单位，组成了光怪陆离的大千世界。按照生态学的基本定义，物种是生态系统中的功能单位，不同物种占有不同的生态位。如果两个物种以相似的方式利用同一有限的资源和能源，它们必定会发生竞争和相互排斥，其中必有一个获得相对的胜利；如果一个物种的种内发生变异，占据了多个生态位，那么从生态学的角度看，就意味着新物种的生成。 随着数字化时代的到来，商业世界的企业变异也日渐加快，一系列采用全新商业模式或组织模式的产业组织形态不断涌现，一些我们熟悉的行业领军企业也在快速的转型过程中变得面目全非。为了解释不断演变和进化的复杂商业世界，一些管理学者开始将生物学中的物种概念引入管理学领域，但由于生物学中的每个独立物种都存在相对独立的基因表达，同时不同物种间又存在完全的生殖隔离，而商业形态的物种定义却过于粗放，因此直至当下，对于商业物种的定义和分类依然是缺乏精确定义的泛化表达。 为了更进一步界定商业物种的边界，我们将通过三个层面的讨论来清晰界定商业物种的定义及内涵。 商业物种是指产业中用以满足外部客户需求的经济活动单元 商业物种是产业中满足顾客需求的基本经济活动单元，其通过一系列活动组合，满足客户特定场景和定义下的需求。在农业时代，产业中满足各种需求的经济活动单元是个体种植户或手工业者，以及游商走贩，他们通过分散的个体式经营满足市场的需求；随着工业革命的诞生，满足各种需求的主体逐步演变成种植联合社及各种工商企业，它们有着精细的分工、强大的规模经济效应和相对完整的产业链，从而以更低成本的方式普及了各种基础消费品或工业品。随着全球化、深度工业化以及信息技术的诞生，这些工业时代的物种开始了更加复杂的进化，它们中的一部分开始涵盖工商服务的所有环节，并通过供应链的全球整合、开放化的外部合作，形成一系列开放化的虚拟整合企业，为客户提供一站式的整合型解决方案；到数字化革命和互联网革命完全形成，脱离空间实体的一系列刚性物理约束，构建空中产业组织形态成为现实后，一种旨在摆脱地域和时空限制，整合更大范围需求和供给的数字化平台应运而生，它通过买全球、卖全球，大幅提升了产业中需求供给匹配的便利性；再到产业互联技术逐渐成形，万物互联成为现实，一种提供产业基础设施，推动在产业互联背景下的产业大幅重构的产业平台生态开始不断形成，它通过开放的数字技术、连接和赋能，形成了一种高度开放的全新产业生态，*终为产业内的客户提供深度定制和一站式整合的个人化解决方案。我们可以看到，随着技术的不断升级，各个产业中满足客户需求的基础经济活动单元的形态在不停进化，而新兴物种的诞生，也并不一定意味着旧的物种的衰亡，*终演化成了我们今天看到的蔚为壮观的商业世界。 商业物种是作为参与市场竞争，相对于对手具有独立性和完整性的竞争主体 商业物种作为各个产业中存在的基础组织形态，在竞争层面具有相对于竞争对手的独立性和完整性。在传统手工业时代，各个行业的手工业者和游商走贩与从事同一门道的同行存在独立和激烈的竞争，这一点从包括乞讨在内的地盘争夺中可见端倪；在工业时代，厂商和其同行展开各种价格战、促销战、广告战，都是作为独立的竞争主体，因生存之需而采取的竞争行为；到了信息化和数字化时代，虚拟产业联盟或者数字化平台生态的主宰者，为了和其他虚拟联盟或数字化生态竞争，一方面会大量引流形成强大的客户流量和黏性，另一方面大量开展产业资源的整合，以实现对客户和产业资源的“独占”，这一点，从阿里巴巴和京东对品牌卖家的强制选边限制，到阿里巴巴和腾讯对各自生态的缔造和相互争夺中，都能够得到验证。 当然，随着数字化时代的深化，开放性成为新兴商业物种的一种基本特征，因此，相对来说，在许多产业之中，竞合已经取代完全的竞争，但我们依然能从数字化时代巨头们激烈的口水战及促销战中发觉，虽然竞合理念已经在企业间普及，但基于独立性和完整性的竞争依然是提供同种产品或服务的物种之间关系的主旋律。 商业物种是用一个契约替代一组契约，通过内部的产权集约化治理替代市场交易的资源配置形态 从资源配置逻辑来看，商业物种是通过一个长期契约替代一系列市场交易契约，通过适度的产权集约化替代完全的产权市场化的一种高效资源配置形态，它通过产权的适当让渡和集中，通过长期契约的形成，大幅降低短期市场化交易的机会成本，从而实现了资源的高效配置和价值的高效创造。 在农业经济时代和前工业化时代，作坊的手工业者通过拜师仪式，实现了终生契约；到了工业化时代，各个流水线环节之间通过产权所有者威权化的生产指令和资源调配指令，实现替代市场交易的运作；到了数字化经济时代，大量的相互嵌入和即时链接的数字化系统，以及大量的共享基础设施使得商业物种内各个部分间产生了众多的专用化资产，从而通过一种虚拟的数字化长期契约实现了对交易合同的替代。 与科斯基于工业经济时代的研究对企业的定义相比，商业物种的视角更加全面。科斯所定义的用于替代市场化交易的企业，主要指的是在工业分工时代，在以资本为核心的产权集中背景下，一种通过企业家及其代理人的威权决策替代市场化交易的产业组织形态。而商业物种在不同的时代背景下，所包含的产业形态会有所不同，比如在农业经济时代，商业物种主要是通过家族、血缘、师徒等传统宗族纽带（基于宗族关系的隐形合约）形成的小型手工业作坊或种植户；在工业经济时代，商业物种是通过雇佣的一揽子合约实现的工商业企业；而在数字经济时代，开始涌现出通过数字化系统内嵌的数字化合约形成新的商业物种。因此商业物种是一种群属定义，而企业是其中的一种类别定义。 通过用一个协议替代一系列协议，以独立的主体满足顾客需求及应对市场竞争，商业物种伴随时代的不断进化，演变出各种类型的变体，它们共同构成了我们今天正在经历并不断演进的复杂商业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