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飞机

　　《纸飞机》：　　“这尕娃，还真是爱看书，可就是命太苦了！”说罢，她惋惜地摇了摇头，康瑞的爷爷也叹了口气。听康瑞这么说，安然和温昕都知道说的是刚才那个少年，听命太苦什么的，随之都有些好奇。　　就在这时，从楼上下来三个人，一个七十岁左右的老妇，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后面是韩校长和康凤英。老妇慈眉善目笑容满面，韩校长一脸的热情，康凤英围着围裙套着套袖笑着握手。来到二楼，康凤英已经准备好了一桌子饭菜，只等他们三个来动筷子了。原来，这里一楼是书屋，二楼是他们的家，可不管是楼上还是楼下，都透着浓浓的书香气。三个人一边吃，一边想韩校长原来是康瑞的爸爸，毫无疑问韩校长是上门女婿了，不知道这里有多少故事。　　大家边吃边聊，就像一家人在一起聚餐一样，一个个都吃得很香，尤其是这种温馨的氛围让安然他们有一种家的感觉。吃饭间，康瑞大概简单地介绍了她家的情况，爷爷康正贤是学校的**个民办老师，到1996年才转正入编，然后又当了十年的校长。在当校长期间，他尽职尽责，用康瑞奶奶陈桂香的话说，他这一辈子操心学校比操心家里多，学校的事永远比家里的重要。康爷爷的故事，恐怕三天三夜也讲不了一半，安然她们只能以后慢慢再听。今天，一是给安然她们接风尽一下地主之谊，二是为韩清林明天去玉树州支教践行。　　听到这个消息，安然她们三个不由有些吃惊，张大了嘴问校长还用去支教啊？而且五十岁了还去那里。可韩清林说：“支教是我多年的心愿，之前都让年轻教师抢先了，再不争取恐怕会留下一生的遗憾。”　　饭后，韩清林让康瑞带安然和温昕去外面转转，顺便给她们介绍一下英秀镇几个村的情况，有助于她们以后的工作。然后，就带着江海涛去学校打篮球了，让他和学校的男老师们熟悉一下。安然她们还没动身，康爷爷就去看书了，真是让年轻人汗颜。　　不知不觉，康瑞带安然和温昕来到了一片小树林，这里树木旺盛、鸟语花香，让人有一种置身世外桃源的感觉。康瑞说这里是这个山沟里的“罗布林卡”，每到夏天附近的村民们来这里纳凉，打牌、下棋，好不悠哉。说现在正是农忙季节，农闲时这里川流不息，吹拉弹唱热闹得不得了。这里的确很有吸引力，一片林海就是天然氧吧，清清凉凉、安安静静的，一声声清脆的鸟叫声不绝于耳。三个人坐在草坪上，感觉像在厚厚的地毯上一样，青草和泥土的芳香让人心醉，神清气爽、倍感舒畅。　　须臾，三个人哼着歌高高兴兴地往回走，可突然温昕“啊”地大叫了一声往后大跳了起来，扇动着双手像只老母鸡一样。听她大叫，安然和康瑞不知道咋了，也跟着有点慌乱。　　“怎么了？”安然一边问一边定眼向四周看去，温昕一只手紧紧捂在胸前，吓得脸色煞白浑身簌簌颤抖，一下子紧紧抱住安然哭了起来。　　“看……快看，它！”她流着泪，头紧紧埋在安然胸前，哆哆嗦嗦抬起右手指去。　　顺着看去，只见七八米处有什么在动，二人提心吊胆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只又大又肥的癞蛤蟆。安然见了一阵寒战倏地掠过全身，想像温听那样兔子般蹦跳回去，可两腿发软，感觉骨头被抽了一样，如泥一般就瘫在了地上。　　见她俩吓得魂不守舍，康瑞搀着安然的胳膊，说：“嗨！这有什么好怕的，它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听她这么说，安然和温昕哭笑不得。　　十多分钟后，安然和温昕才恢复过来，三个人继续往回走。此时，树林里一片宁静，只有清风轻轻拂过，树梢随风微微摇晃着。忽然间，悠扬的笛声在不远处响起，那轻盈优美的旋律像一股潺潺的清流，在阳光下欢畅地穿过静静的树林，然后飘荡在田间地头……　　安然被笛声吸引住了，随之，站起来静静地听。这曲子欢快中略带着几分忧伤。她想象着吹笛的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从吹奏的技巧上看这人应该不怎么懂音乐，但又有一定的功底，想必是一个年轻人。康瑞说这个人你见过，还要带她俩过去看看到底是谁。顺音而去，只见吹笛的是一个少年，从一侧望去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们在一侧静静地听他吹，直到曲终后安然才叫了一声“好！”少年被她吓了一跳，瘦削的肩胛骨一耸，马上就转过了身，瞬间认出了康老师。就在他猜想另外两个的身份时，其中一个面带微笑迎面向他走来。她中等个、瓜子脸、一双眸子明净清澈、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飘逸着一头乌黑的长发，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儿，浑身透露着文艺范儿。　　她笑着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她讲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声音清脆悦耳。　　听她这么问，少年的眼睛转了几下，一脸的茫然。一束斜阳穿过树梢照在脸上，让安然宛如看到了一个熟人般亲切。少年十二三岁的样子，身穿一套灰色的小西服，衣服敞着没有系扣子，裤子皱巴巴的，还有些脏，脚上一双布鞋快露出大拇指了。他黝黑的脸庞上透着冷俊，红润的瓜子脸有点偏瘦，两只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清澈得就像朝露一样透明，眼珠像乌黑的玛瑙，特别深邃而有神，充满了朝气和活力。这双黑珍珠般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上去就像在说话似的。　　少年不理她，手摸着脖子，嘿嘿地傻笑，脑袋转动着，像是在寻找什么。安然嘴角轻扬，莞尔一笑，柔声问道：“小伙子你好！我叫安然，是英秀镇中心学校新来的老师。我们来半天了，你笛子吹得不错，是谁教你的？”一听是老师，少年一下子肃然起敬，没想到她竟是个老师。　　“他叫海娃，早上在书屋门口撞你的就是他。”听康瑞这么一介绍，安然和温昕这才认出来，而海娃也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脸上泛起了红晕。　　这时，康瑞见安然还有话要问，她一把拉过安然小声说：“不要再问了，他不会说话！”一听这话，安然心里“咯噔”一下，像一尊会呼吸的雕像一样，嘴唇机械地微微张了几下，却没有说出话来，也不敢扭过头去看海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