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人类历史的灾难

西班牙流感 1918年，西班牙流感造成的死亡人数比**次世界大战造成的死亡人数还要多。一种病毒为何会有如此之大的破坏力？ 概况 ■■死亡人数：2000万至4000万人 ■■全世界范围 ■■1918—1919年 西班牙流感袭击了一个已经被**次世界大战摧毁的世界，它是现代史上*致命的流行病之一，感染了当时世界上1/3的人口。 一群孩子在伦敦的一个公园里玩耍。他们咯咯地笑着，市政府让他们的学校停课一周，给了他们意想不到的自由时间，他们太高兴啦！去往公园的街道比平时安静，身旁路过的成年人都在用围巾紧紧围住嘴巴和鼻子，还有些人甚至戴着古怪的面具，就像受伤的士兵从战场上被运回时被包裹成的那样。这些人如此打扮，是为了不让孩子们看到他们的烧伤和伤疤。孩子们唱着歌，尽管附近的大多数成年人都被关在家里或公寓里，窗户紧闭，但他们仍然能听到孩子们高声唱出的歌词： 我有一只小鸟 它的名字叫恩扎 我打开窗户 恩扎飞进来…… [*后一句歌词“and in-flew-enza”的英语发音与流感（influenza） 这个单词的英文发音一致，暗指流感。] 这首歌的歌词反映了看似欢快的儿童嬉戏画面背后真实的恐怖。一种被称为西班牙流感的流感病毒不仅袭击了当地，还袭击了世界上更广泛的地方，并迅速传播，不加选择地袭击着人们。年轻人、老年人、病人和健康人都受到了感染，至少有10%被感染者会死亡。这是一个刚刚经历了战争恐怖的世界。许多家庭没能看到自己的父亲、兄弟或丈夫从战场上回来，而另一些家庭虽然看到自己的家人回来了，但回来的人再也不是原来的样子了——他们的经历对身体和精神都造成了损伤。当战场上的人归来时，那些被留在后方的人希望世界会回到原来的样子，他们会重新过上平静、幸福的生活，但很显然，一个新的甚至更致命的威胁正在向他们袭来。 **次世界大战可能是导致西班牙流感大流行的罪魁祸首，这场流感*终导致世界各地许多人丧生。到战争结束之前，法国北部狭窄、肮脏、潮湿的战壕里开始出现疾病。这种疾病在当地被称为“lagrippe”，具有传染性，并在士兵中传播。人们生病的样子被归结为战争经历导致的“厌世”。事实上患者们的免疫系统很脆弱，他们营养不良，这意味着他们的身体没有足够的力量来抵抗疾病。他们不能进食，出现喉咙痛和头痛的症状。在生病后的三天左右，许多士兵——但并不是所有人——通常会开始感觉好一些，但大多数人*终未能平安回家。利奥·曼斯菲尔德·马修斯（Leo Mansfield Matthews）中尉，35岁，自愿服兵役，自1916年9月起一直在前线。1918年6 月25日，他在前线的医院去世。他的战友们记得他是一个快乐、聪明、自信的人，“即使在*令人沮丧的时刻”，他也能让战友们振作起来。 1918年夏天，军队开始乘火车返回英国。这些士兵生病了，身上携带着未知的病毒，他们把病毒传播到了很多城市、城镇和村庄。对他们的家人来说，回家的喜悦可能很快就会被恐惧和悲伤所取代。许多人——包括士兵和平民——没有迅速恢复。这种病毒尤其对20岁到30岁的年轻人有影响，这些人得病以前身体都很健康。据《泰晤士报》报道：“那些感觉很好、早上10点还能工作的人，中午就病倒了。” 继*初的头痛和疲劳症状，他们出现了干咳、食欲不振、胃部不适，然后在第二天出现多汗症状。随后，呼吸器官开始受到影响，并发展成肺炎——这便发生在19岁的伦敦人霍华德·布鲁克斯（Howard Brooks）身上，他感染了流感，随后死于肺炎。同样，27岁的海军教官乔治·卡特（George Carter）死于一场流感后的感染性肺炎。没有抗生素——没有什么药物可以让他们病情好转。相反，研究人员给人们的建议是呼吸新鲜空气、保持清洁、饮食健康以及持续消毒。 自1918年1月起，各大报纸都在报道流感后的死亡病例，但并没有明确说明这些病例之间有任何联系——相反，它们被报道为孤立的、不相关的病例。在英国，人们正因为流感而死去，但西班牙却受到了更多的关注。然而，甚至在1918年5月，西班牙驻伦敦大使还声称：“在西班牙爆发的流行病并不严重。该疾病表现为流行性感冒症状，伴有轻微的胃功能障碍。”但一周后，《泰晤士报》采取了一种不同的、更让人恐慌的方式报道了此事。该报将大使的公关言论报道为真实的声明：“到目前为止，西班牙在10天内已有700人死亡。”据报道，自该病毒“出现在马德里”以来，两周内已有超过10万人感染。报界开始后悔自己先前的乐观论调，并声称这种流行病“已经过了开玩笑的阶段”。至此，流感已经蔓延到西班牙之外的摩洛哥。西班牙国王阿方索十三世和显要的政治家们都病倒了。在学校、军营和政府大楼等人员密集的工作或生活场所，30%至40%的人口正在受到感染。马德里不得不减少有轨电车系统服务，电报服务也受到了干扰，这两种情况都是因为没有足够健康的员工来工作造成的。医疗服务和供应品的需求压力越来越大，服务也越来越差。 很快，西班牙流感便蔓延到欧洲大陆的其他国家。1918年7月5日，《每日镜报》报道了一位身份显赫的死者——一位土耳其苏丹王的死讯。但报纸认为他的死无足轻重，“在他的顾问看来，他的死无关紧要。”维也纳和布达佩斯正在遭受苦难，德国和法国的部分地区也受到了类似的影响。据报道，柏林学校的许多儿童生病并离校；在武器和军火工厂，缺勤影响了生产；在法兰克福的工厂，高达50%的工人患病。随后，疫情蔓延到瑞士，瑞士军队的士兵中报告了7000例病例。特拉弗斯谷的莫捷镇有一半人口患病，电报和电话服务都因缺乏健康的工人而受到影响。 *初，当该流行病仍被认为仅流行于西班牙时，人们注意到，男性比女性更容易受到感染，成年人比儿童感染的风险也更大。同样，当它成为一种流行病，并蔓延到瑞士时，人们再次强调，20 岁至40 岁的男性面临的风险*大。也有人说，那些在中年滑坡期的人一旦感染病毒后更有可能死亡，因为他们太过努力地对抗这些症状，而不是简单地服用一些奎宁，然后带着热水瓶上床睡觉。“西班牙流感”一词很快在英国流行起来。 英国报纸将当地的流感疫情归咎于西班牙的天气——那里的春天干燥多风——这是一个“令人不愉快和不健康的季节”，大风扩散了携带微生物的灰尘。因此，人们认为英国大部分地区的潮湿天气可能会阻止流感病毒在当地传播。 由于**次世界大战，许多普通人对外国事务产生了兴趣，他们读到了关于这种流行病的信息，与朋友们讨论它，并预计它会来到英国。阴谋论层出不穷：有人说有可能是德国人携带了含有所有已知病毒培养物的试管，企图感染其他国家；也有人说可能是这个“谜之国度”——俄国的所作所为。前一种阴谋论在1918 年6 月底被揭穿，当时德国军队遭受了流行病的袭击，许多士兵病得无法作战。这种病毒的副作用之一似乎是严重抑郁，对生活缺乏兴趣，但也可能是那些想破坏士气的人臆想出来的。据报道，一名患者说：“嗯，它治愈了野心。”这句话总结了这种疾病不为人知的一面。医生不知道该向病人建议什么，许多医生敦促人们避开拥挤的地方，或者干脆避开其他人；也有人给出了治疗方法，包括吃肉桂，喝葡萄酒，甚至喝一种果肉类饮品；也有一些好消息，有报道称：“……众所周知，流感在德国各师团中大手笔地分发不受欢迎的东西。”媒体以一种相当英国的方式写道，曾经强大无比的德国人被一种普通的病毒击倒，这相当滑稽。 阴谋论的盛行也许是不可避免的——在战争期间，英国报业要受到审查，如果报业在流感大流行早期承认它的严重性，这可能会影响国家的士气。但是，以西班牙为例，该国没有新闻审查制度，报纸上发表的关于这种疾病的描述更为自由。这使得人们错误地认为这是一种西班牙特有的疾病——“西班牙流感”——于是这个名字就流传下来了。同样，就像英国媒体做的那样，德国军方也在强调流感对敌军的影响并取得了有效的宣传效果。英国的各种报纸——政府主导的报纸或其他报纸都有意强调敌军的发病情况，而弱化流感对英国军方和平民造成的影响。 到1918年6月25日，英国人才意识到，西班牙的流感已经蔓延到了英国。当天在赫特福德郡（Hertfordshire） 举行的一次会议上，议员们听说莱奇沃思（Letchworth） 的两家工厂报告了600例流感病例。这里的医院给出的医疗建议是：不要去电影院和其他拥挤的地方，如果外出，要遮住口鼻。在此前的9天里，贝尔法斯特济贫院的医务室治疗了200名流感患者。仅一天之内就报告新增了45例病例。与此同时，卡迪夫（Cardiff） 中央邮局的40名工作人员患病，哈德斯菲尔德的所有学校由于疫情已经关闭一周。到那个周末，也就是6月28日，英国的报纸上刊登了一则公告，建议人们注意流感症状——但结果证明，这实际上是福尔明（Formamints）的广告。福尔明是由一家生产和销售保健维生素的公司生产和销售的一种药片。广告称，这种药片是“……预防感染的*佳手段”，每个人——男人、女人和孩子——都应该每天吃四五片这种药片，直到他们感觉好些。当医学界似乎没有更实用的建议时，有人甚至在人们濒临死亡的时候，还在通过宣传治疗方法而牟利。 到7月初，疫情严重影响了伦敦纺织业，一家工厂400名工人中有80人在一夜之间染病。据说，在伦敦，平均有15%到20%的劳动力患有流感。在萨里郡（Surrey） 的埃格姆（Egham），一所学校在一天内报告了133例新增病例。许多矿工病倒了，以致诺森伯兰郡（Northumberland）和达勒姆（Durham）的采矿产量大幅下降，而诺丁汉郡曼斯菲尔德（Mansfield,Nottinghamshire） 的一个矿井，有250名矿工在一天内染病。城市中心受到的打击尤其严重，包括诺丁汉、莱斯特和北安普顿等地都有很高的感染率。据推测，这是因为这些地区的许多工人都在室内工作——“实际上从事户外工作的人更具免疫力”。一旦一个人被感染，其他人很快就会被传染。在威斯敏斯特的圣文森特·德·保罗修道院，一名13岁的女孩死于流感——据说她已经感染了该修道院的另外62人。两名10岁的男孩在德普特福德（Deptford）死亡，验尸官被请求给一些医学建议，验尸官建议人们应该每天早上用盐水清洗嘴巴和鼻孔，以避免感染，但显然这没有用。在伯明翰，医生们说他们已经无计可施了，无法处理这么多的病人——一天早上，一名医生来到他的手术室，发现将近200名病人在等着见他。曼彻斯特的药剂师不得不引入一种管理排队的系统，因为来治疗的人实在太多了。疫情还是引发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事件——一名因重婚罪而在巡回法院受审的男子因为感染了西班牙流感而逃脱了起诉。究竟是他病得不能出庭，还是因为法院官员们害怕传染，不得而知。另一名自称患有弹震症A的退伍军人约瑟夫·杰克逊（Joseph Jackson） 因酒后袭击一名警官而被判入狱6个月。他为自己辩护说，他一直患有西班牙流感，一位朋友建议说喝浓啤酒就能治好病。他听从了建议，结果却适得其反。 在谢菲尔德，14岁以下的儿童被禁止去电影院，因为当地官员认为此举将有助于“消灭”流感疫情。在罗瑟勒姆监护委员会的一次会议上，一名职员报告说，主席因患流感而缺席，一名穷人的法律监护人也缺席了，5名军队护士、1名护士长、3名护士和1名工程师都在当地染病了。那位职员的妹妹也刚刚死于西班牙流感。 健康工人的紧缺影响到日常生活的各个方面：市政工作人员不得不成为掘墓人，铁路工人开始制作棺材，救护车司机发现他们的车现在成了灵车。与以往的历史灾难一样——在过去的几个世纪里，瘟疫一直困扰着英国——由于死亡率极高以及流感对幸存者的影响，公共服务压力倍增。 这一流行病已迅速发展成爆发趋势，在世界各地蔓延开来。1918年8月，6名加拿大水手在圣劳伦斯河上死于一种“奇怪的疾病，这种怪病被认为是西班牙流感”。同月，瑞典军队、平民和南非工人都有病例。然后，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流感通过港口到达波士顿，到10月底，在美国有近20万人死亡。尸体堆积得如此之多，据说有些家庭不得不为自己的亲人挖坟墓。农场工人短缺，影响了夏末的收成。和英国一样，由于缺乏人手和资源，其他服务，如垃圾收集，也面临压力。 与英国的情况类似，关于怎样才能*好地避免感染，美国人得到了相互矛盾和令人困惑的建议。他们听到建议：不要与他人握手，待在室内，不要触摸图书馆的书籍，戴上口罩。学校和剧院关闭，国家颁布了禁止随地吐痰的卫生法规。在某种程度上，阿司匹林的使用被认为是造成疾病大流行的原因，而实际上它可能对病人有帮助。由于**次世界大战导致一些地区缺乏医生，而那些战后还活着的医生，其中许多也病倒了。临时医院由学校和其他建筑物搭建而成，医学院学生不得不代替一些正式的医生来给病人看病。 在美国，流感病毒无差别地侵袭了社会各个阶层的人。据说时任总统伍德罗·威尔逊也被感染了；1918年12 月，被称为“多伦多非常富有的人之一”的考夫拉·穆洛克在纽约死于该流感。美国海军中40%的人也染了病。据估计，28%的美国人感染了这种病毒。 在其他地方，死亡率甚至更高。流感蔓延到亚洲、非洲、南美和南太平洋地区。在印度，每1000人中有50人死亡，这是一个令人震惊的数字。随着**次世界大战的结束，流感爆发成为一场新的战争，在世界各地打响。回到英国，1918年11月，下议院听取了陆军部关于英国士兵感染西班牙流感的人数的报告：10月，421名英国士兵在法国死于流感，超过1000人死于流感引发的肺炎。这只是一个月内，一个特定的职业，在一个国家的一个地方的数据。此前一个月，法国有近2.5万人因流感住院。在世界范围内，这个数字要大得多，甚至大到难以想象的程度。 到1919年春，据报道，死于西班牙流感的人数正在减少，但这并不意味着它很快就结束了——1919年3月，一家苏格兰报纸在刚刚报道了流感患病人数下降之后，接着报道了这样一个故事：阿伯丁郡圣库姆斯的威尔逊家族刚举行了三个家庭成员的葬礼，紧接着家族里的一个孩子也死了，灵车把他送往墓地。这个家庭的人“几乎都被西班牙流感害死了”。尽管流感*终消失了，但它已在许多国家肆虐，然而当时医学界却无力做任何事情来阻止它之前的蔓延。这让人们想起了500多年前的黑死病，它同样给世界造成了极大的恐慌。 今天，一位女士坐在她位于英格兰中部郊区的公寓里。她心怀满足；她已近百岁，一生经历丰富多彩。但没有人知道她这一生的开始是多么富有戏剧性。1918年，当她母亲怀着她时，她的父母都感染了西班牙流感。人们*担心的是她母亲的病情，然而却是她的父亲在她出生的三周前去世了。即使在今天，在21世纪，曾经的西班牙流感大流行仍然影响着人们的生活，人们还记得它曾经影响过自己和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