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博物图鉴:3

**章 死亡与重生的两面 疾风猎猎，雨幕与浪涛连成一片，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海。 渔船在风雨中颠簸起伏，掌舵的是经年老手，稳稳地扶着舵盘向西南方破浪前行。这是渔村里*好、*大的一艘船，警方临时征用，追赶试图潜逃出境的方卉泽和阿虎。海岸线另一处的海警也联动出警，沿另一条线路在侧前方堵截。 萧肃坐在船舱里，披着孙之圣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警服棉衣。虽然他已经体力透支，精神却有些奇怪的亢奋。他是自愿要求加入行动队的，因为他是受害人，又目睹疑犯乘船逃走，所以他一提出加入，当地警方就同意了。荣锐本来不太赞同，但见他如此坚持，便不再反对，只亲自守在他身边监督保护。 “把这个喝了。”荣锐从大衣内里摸出一罐八宝粥递给他，“你是不是一直没吃饭？” “早晨喝了鱼汤。”萧肃接过易拉罐，上面还带着荣锐的体温，也不知道贴身揣了多久。他抠着拉环想把盖子打开，可手指完全没力气，拉不动。 荣锐叹了口气，替他打开，又问：“药吃了吗？” 萧肃知道荣锐是担心自己的身体，他本就不想让自己参与这次行动，便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没事，这病一时半会儿又死不了……” “闭嘴。”荣锐粗声打断萧肃，从他的兜里搜出药格，“喝完粥把药吃了！” 萧肃没话说，只得老老实实点头。荣锐看了他半天，气稍稍顺了些，嘱咐他好好休息，自己转去前舱观察情况。 食物让人振奋，萧肃吃完粥感觉身子暖和了许多，于是裹着棉衣也去了前舱。荣锐正隔着挡风玻璃远眺，手里握着一架警用望远镜。 “怎么样？看见他们了吗？”萧肃顺着荣锐的视线往远处看，只见海天一片苍茫，什么也看不清。 荣锐摇头道：“还没有，不过他们逃不了，海警的船在前面等着呢，我们迟早能追上他们。” “他们比我们早出发大概二十分钟。”萧肃大致回忆了一下时间，因为当时没有表，只能估算，??“二十分钟中型渔船能跑多远？” “这种天气，时速达到十几节就是极限了。”荣锐默算了一下，道，“柴油发动机超过二十节油耗会激增，他们仓皇出逃，储备有限，不知道前面的情况，应该不敢贸然疯狂烧油。” 萧肃对渔船一窍不通，只“嗯”了一声。荣锐又道：“我们这艘船比他们那艘要好，速度应该能快两三节，再有半个小时就能赶上他们。负责拦截的海警船更快，也许这会儿已经挡在他们前面了。” 萧肃点了点头。荣锐握着望远镜，声音沉稳而笃定：“我们一定能抓住他。” 不久之后，海警发来消息，说他们发现了目标船只的踪迹。掌舵根据海警发送的定位迅速调整方向，十分钟后终于看到了那艘潜逃的渔船。 那是一艘黑色的中型渔船，船舷上漆着几个模糊的白色字母。萧肃用荣锐手里的望远镜看了看，确定是方卉泽和阿虎乘坐的那艘——首字母是“T”，Tiger（老虎）的“T”。 海警确认情报，立刻在侧前方横陈船体挡住T船的去路，同时大声喊话，要求他们停船接受检查。萧肃乘坐的渔船是民用船只，没有装载任何武器，所以当地警方让舵手在安全距离内停下来，远远地观望情势，防止疑犯掉头逃窜。 海警喊话三遍之后，T船慢慢地降低了速度，像是准备接受警方检查。然而就在海警船放出快艇打算登船的时候，他们却忽然加速，一个急转弯往侧后方狂飙而去！ “他们想跑！”孙之圣一直站在舵手旁边，立刻吩咐他转向加速，拦住T船的去路。与此同时，海警的大船和快艇也加速跟了上来。 风雨大作，雷声和浪涛声此起彼伏地轰鸣着。海警大船反复向T船播放警告，然而对方充耳不闻，只发疯一般地逃窜。片刻之后，海警终于打开舰炮，鸣炮示警。 “轰隆”一声巨响，萧肃在船舱里震得双耳“嗡”的一声。这是他**次近距离见识舰炮的威力，感觉脚下的铁皮和胸腔里的心脏都被炮声震撼了，簌簌地抖个不停。 忽然，雨声中响起清脆而密集的“嗒嗒”声，爆豆子似的一串。萧肃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荣锐和孙之圣同时变了脸色。孙之圣一把握住舵手的舵盘，道??：“减速！别正面冲上去！他们有冲锋枪！” 冲锋枪？阿虎的船上竟然配备了武器？萧肃骇然。舵手也吓了一跳，不敢再拿自己的船冒险，赶紧减速绕行给T船让开去路。 荣锐和孙之圣冲出船舱，去甲板上观望。萧肃犹豫了一下，跟着冲了出去。外面狂风骤雨，密集的雨丝打得人几乎睁不开眼。萧肃抓着船栏大声问：“他们哪儿来的枪？他们在袭击海警？” “你出来干什么？快进去！”荣锐厉声斥道，将他往船舱里拉，没拉动，无奈之下给他披了件雨衣，拉上兜帽，“是，他们带枪了……阿虎蛰伏了两年，这次潜逃准备得很充分。” 又是一连串的枪声，这次萧肃隔着雨雾看见了几朵橙红色的火光。T船的船尾出现了两个健壮的黑影，正端着冲锋枪向追捕他们的海警快艇射击。 萧肃还是**次目睹如此激烈的枪战，虽然离着上百米，仍旧十分震撼。渔船颠簸得厉害，荣锐怕他站不稳，半扶半抱地撑着他，在他耳边大声道：“没事，海警装备非常好，轻轻松松就能拿下他们，只是想抓活的罢了。” 萧肃点点头，擦了一把眼镜片上的雨水，看到海警的快艇开始减速，离开了T船的射击范围。与此同时，海警的大船跟上来，船上的人开始新一轮的喊话，*后一次警告他们减速投降，否则马上开炮。然而T船充耳不闻，再次加速，仿佛离弦的箭一般在风雨中疾驰。两名持枪者站在船尾，间或向海警船的方向射击，态度极为凶悍。 没想到逃犯会如此嚣张，萧肃乘坐的渔船不敢硬碰硬，只得退向一侧避开T船的风头。这时，海警的大船终于启动舰炮，对着T船的船尾轰了一发！ 火光四起，浓烟滚滚，大雨之中，T船尾部立刻被炸开一个大口子。一名端着枪的壮汉被气浪冲得飞起来，一头栽进了海里，另一个人连滚带爬地跑进船舱，大声地呼喊号叫。 两艘渔船相隔不过一百多米，萧肃依稀看见几个黑影从着火的船舱内跑出来。其中一人高大魁梧，依稀辨得出是方卉泽。他穿着一身黑色防雨服，戴着兜帽，手中拎着那个片刻不离身的旅行袋，只是举止再不见往日那般从容儒雅，整个人惶惶然如丧家之犬。一个黝黑瘦小的男人跟在他身后，脖子上挂着一挺冲锋枪，一脸穷凶极恶的亡命徒模样，冲其他几个人大声喊着什么。 “那是阿虎。”荣锐站在萧肃身后，一眼便认出了那个人，“警方通缉两年的重犯。” 萧肃喉咙里像堵着什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觉得眼前的一切仿佛梦境一般——方卉泽，他养尊处优、青年才俊的小舅舅，此刻竟然和一个通缉犯在一起，在海警的追捕下面如土色，仓皇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