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的世界

　　有关玻璃始末的故事现在似乎比较清楚了。在欧亚大陆中部和东部地区，玻璃的历史轮廓基本上千篇一律。玻璃和玻璃制造知识从中东源头传播到此地，就印度和中国而言，时间大概至少不迟于公元前500年。玻璃吹制术的革命性新方法至迟约公元500年为此地所知。印度除了制造珠子和镯子外，玻璃技术几乎未能引发玻璃工业。同样，中国和日本也将玻璃看得便宜而低贱，认为不过是服务于世俗和宗教目的的一个装潢手段而已。世纪，玻璃制造业在日本曾达到巅峰状态，然后次第衰微，至15世纪完全失传。在中国，玻璃制造业一直扩张到大约10或11世纪，约12世纪之后式微。伊斯兰文明夹在两种极端之间，情况略有不同。其玻璃制造业曾辉煌一时，11世纪以前叙利亚及其毗邻地区是世界上*炉火纯青的玻璃制造中心，但是接着，玻璃制造业突如其来地衰退了，公元1400-1750年间简直没有出产像样的玻璃。　　在欧亚大陆西部，玻璃的历史迥然不同。南方的罗马文明促进了精美的日用玻璃器皿，特别是酒具的发展，因而生产出威尼斯镜子和酒具。在北方，基督教与气候相结合，形成了条件，激励了中世纪平板玻璃和彩色玻璃的发展。由于奢侈生活、贸易、宗教狂热和对舒适的渴求，玻璃工艺迅速完善。良好的机械技术和机械知识早就足以制造眼镜，克服老视的需求又使眼镜得以普及。有了透镜、棱镜和眼镜，人们对光的特性兴趣大增，并能够深入探索，日后又导致了显微镜和望远镜的发明。同样，玻璃产品和镜子的开发在化学和天文学方面也产生了深远效应。在空间透视、视觉优势、健康和农业方面，效应也非常可观。　　根据玻璃的主要用途划分玻璃，我们便可更详尽地研究玻璃的故事。玻璃的“verroterie”用途，即玻璃珠子、筹码、玩具和首饰类，几乎遍布各地，至少遍布欧亚大陆各地，不过在美洲、撒哈拉以南非洲和澳洲组成的世界另一半地区，连这一用途也缺席。在*近两千年的大部分时间里，这一用途实际上是印度、中国和日本的惟一用途。为此功能，玻璃吹制术是可有可无的。这一用途对于思想和社会影响也不大，其影响是在奢侈品和装饰品范畴。玻璃基本上是宝石的替代物，人们几乎没有探索玻璃作为知识工具或者改善客观环境的工具的潜力。　　玻璃的“verrerie”用途，即杯盘碗盏、花瓶和其它容器类，历史上主要局限于欧亚大陆西端。印度、中国和日本很少用玻璃制造器皿。即使在伊斯兰各国和俄罗斯，自14世纪左右，由于蒙古人人侵，这样的用途也戏剧性地衰退了。可以看出，这一用途尤其在中国主要体现为陶器和瓷器的替代选择。*大的发明家是意大利人，首先是罗马人，他们扩展了玻璃的用途，然后是威尼斯人，他们开发了“水晶”。玻璃制造的技术改良主要缘起于“verrerie”用途，它和饮酒习惯尤有关系。于是一个现象更具体地进入了我们的视野，我们发现它的震中是意大利和波希米亚。在那里玻璃与科学发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例如用以制造早期显微镜的精细玻璃就是用威尼斯“水晶”酒器的碎片做成的。同样，化学试管、曲颈甑、量杯，以及温度计和气压计的发明也源于玻璃的此项用途。　　玻璃的“vitrail”或“vitrage”用途，即窗玻璃用途，晚近以前很局限，但是使用地区略有区别。历史上使用窗玻璃的只有欧亚大陆西端，中国、日本和印度几乎未开发窗玻璃。可能更加令人惊讶的是，地中海、伊斯兰和罗马等“verrerie”地区也简直未开发。虽然他们了解制造玻璃窗的可能性，却没有大力发展。窗户大革命主要发生在阿尔卑斯山以北的欧洲地区。两个主要原因一是寒冷的气候，一是包含哥特式彩色玻璃窗的宗教建筑。自11世纪左右，彩色玻璃和后来的家居玻璃以及衍生的技术发展开始广为传播，并改革了建筑、社会生活和人类思想，不过大体囿于欧洲西北部。　　玻璃的第四种用途来自镀银之后的反射性能。上乘玻璃镜的使用时间和地点仍然有限。玻璃镜的开发涵盖整个西欧，不过或许出于宗教原因，大致排除了伊斯兰文明。印度、中国和日本照例不开发玻璃镜，罗马人实际上也未真正开发。所以玻璃镜在时间上是有限的，从13世纪才开始普及和提高质量；在地域上则仅限于西欧。然而玻璃镜是促进光学发展和美术透视理论发展的主角，我们命名为文艺复兴和科学革命的可信自然知识增长过程中所发生的那一切，没有玻璃镜大都不可能发生。　　玻璃的*后一大用途是制作透镜和棱镜，特别是应用于辅助人类视力的眼镜。再一次，尽管欧亚大陆所有文明可能都知悉玻璃的折光和放大性能，实际制造透镜的其实只有一个地区，那就是西欧。和镜子一样，这方面的用途开发得很晚，主要从13世纪以降，恰恰偶合中世纪光学与数学的发达。光学与数学在13世纪后馈入知识的一切支系，包括建筑和绘画，还影响了眼镜的发展，而眼镜是透镜的一大专门旁支。日本、中国、印度、罗马和伊斯兰地区不使用玻璃眼镜。眼镜仅在西欧从1280年前后开始普及，遂形成发明显微镜和望远镜的关键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