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去之间

　　《来去之间》：　　上了公交车之后，雨燕忽然想起还没有给万庭买生日礼物，就提前一站下了车。在距离小区一站路的地方，有一条步行街，步行街上有一家手工定制皮具的店。她之前在这里给万庭买过一双黑皮鞋，质量很好，价钱却比商场里便宜得多。雨燕走了进去。老板是位上海老师傅，人很随和，活做得很细。老师傅热情地招呼雨燕，问小姑娘想要什么——上海的老人喜欢管年轻的女子叫小姑娘。雨燕听了这话，笑着说自己已经是小姑娘的妈了，但是心里感觉还是很受用的。她见老师傅背后的摆台上放了一排皮带，能看出牛皮的质地和纹理，感觉很结实。雨燕指着那条带着H形扣子的黑色皮带说，就要这条皮带吧。老师傅夸小姑娘有眼光：“这条是我今天刚做好的，牛皮质量特别好。这个搭扣，是爱马仕同款的，人家要卖一万多，我这里只卖两百块，其实用起来都一样。是送给男朋友吗？我还可以给你免费在尾端刻个字。”雨燕说：“那就太好了。”然后把万庭的名字告诉了他。　　到家后，万庭还没有回来。她烧开水，把菜加热了一下，万庭就推门进来了，一身的酒气。雨燕就不高兴了：“说好了晚上给你过生日，怎么还在外面喝了酒呢？”万庭说：“你下班那么晚，等你回来吃就太晚了。同事知道我今天过生日，小聚了一下。”　　雨燕说：“吃饱了，那就算了。简单切个蛋糕吧。”当雨燕拿出蛋糕的时候，万庭的表情怔了一下。虽然只是瞬间，但雨燕还是感觉到了异样。　　“怎么了你？”　　“哦，没什么，今天实在吃不下了，留着明天当早饭吧。”　　万庭说完，一头倒在床上，一会儿就睡得沉沉的。雨燕望着他，心中忽然有些空落落的，又有点委屈。但是看着万庭睡得很沉的样子，像一个恬静的婴儿，她又心生怜爱。他也许是太累了。怀着这样的心思，她轻轻帮他脱去外衣外裤，解掉皮带，然后把新皮带给他换上。　　第二天，那个买抹茶蛋糕的姑娘又来了。这一次，她在店里转了好几圈，雨燕问她要什么，姑娘说她先看看。雨燕有几次看她，却发现她也正好抬头看着自己。目光相遇的刹那，雨燕感到有些说不清的意味，赶紧将眼睛瞟向别处。姑娘挑了好久，*后买了一包切片吐司和一盒三明治。雨燕给她装好，递到她手上。姑娘接过袋子，不再看她，嘴里说着谢谢就匆匆离开了。雨燕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有些遐想，但是很快她就摇了摇头，使劲地否定了自己。不可能。根本不可能。她在心中对自己说。　　两天后，雨燕就坐上了回家的高铁。万庭在虹桥安检门口干嘱咐万叮咛，说过年一放假马上就回去。她忽然鼻子一酸，满眼含泪，一扭头就走了。　　一转眼，又是两个月，春节到来，全国人民都忙着回家过年，万庭也如约而至。雨燕感觉到万庭这次回来，对自己陌生得很，在家待了半个月，一次也没有主动碰过她。雨燕跟他撒娇，每次都被他推开，说：“肚里有孩子呢。”雨燕却说：“医生都说没事的，现在胎儿情况很稳定，你小心点就没事。”万庭却坚决地拒绝，说自己心里有罪恶感，担惊受怕，还是算了。雨燕就气了：“当初怀婷婷的时候，没见你这么有责任感啊，八个月了你还缠着我呢。”万庭却说：“那时候年轻不懂事嘛。”雨燕心里委屈，却无法反驳。孕妇由于雌性激素分泌较高，反而比平时更有需求，雨燕难过得想哭。元宵节一过，万庭就匆匆走了。他收拾行囊时那轻松喜悦的神情，似乎盼着去上班似的，这让雨燕心里不大舒服。　　女性的敏感与多疑，使得雨燕在家里胡思乱想，经常一个人坐着发呆，有时候父母跟她说话她也半天没反应。婷婷叫她，她也似乎听不见，像个木头人一样。她想起万庭春节在家里的表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种疑虑使得她失魂落魄，患得患失。心情平复的时候她觉得似乎没有什么，一切正常；有时候忽然就发疯似的，觉得万庭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越想越是抓狂。　　万庭走了不到一个月，雨燕又悄悄去了上海。这一次，她没有去工地找万庭，而是直接去了出租屋。　　她打开门，地板砖很洁净，床铺铺得整整齐齐。她感叹万庭的独立生活能力越来越强了，他一直爱干净，现在是更整洁了。她把行李放下，从卧室转到洗手间，到厨房，又从厨房转到卧室。她仔细地检查床铺，床铺下面放着两双棉拖鞋，一双男式，一双女式，女式那双，正是她离开前穿过的，没有什么问题。她又走到衣柜前，柜子里放着万庭四季的衣服，外套挂成一排，上端大格子放着用来换洗的床单被罩，*底端是几格小抽屉，分别放着万庭的袜子、内裤。其他两个格子里放着雨燕上次没有带走的零散衣物。雨燕打开看看，随手在里面翻了两下。一条黑色的蕾丝内裤，像一个暗藏其中的间谍，突然暴露了身份，一览无余地展现在雨燕眼前，她当时就愣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