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其华

府山越人记 鲁定公十四年（前496），浙江嘉兴，血染红了大片的土地，所有的吴国士兵望着地上血流如注的人，都傻眼了：鲜红的刎痕，触目惊心。过了几分钟，吴王阖闾才反应过来，战场上已黄沙飞扬，一片刀光剑影，越国人的马踏着成堆的士兵尸体向他们冲了过来。他双眼通红，挥着大刀发出一声喊叫，率先冲入敌阵。一名士兵拉开了弓，他或许不会知道，这一箭差点让越国坠入万劫不复之境。此刻他手指绷紧了弦，眯起眼睛，手一松，箭如一道白光，直直地插入吴王阖闾的背，他翻身落马，在临终之时，颤巍巍地抬起一根手指，指向越国方向，对其子夫差道：“必勿忘越！”从此，吴越两国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公元前494年，夫椒之战中，吴军大败越军。越王勾践和五干残余部将被围困在会稽山上，范蠡和文种将国家大任扛到了自己的肩上。范蠡劝勾践答应吴王夫差的一切要求，以保全性命和国家的安全。而文种则想尽办法买通吴太宰伯嚭，尽管伍子胥坚决不同意，但夫差不听劝，竟给了勾践和越国一次翻盘的机会。勾践在吴国受尽屈辱，重回越国后，卧薪尝胆，发愤图强。 公元前482年，越军大败吴军，将吴王夫差围困在姑苏台上。吴王夫差想让勾践看在自己曾饶恕他的分上，饶自己不死。可勾践是什么人？他曾入吴为奴，这是何等奇耻大辱！范蠡也在一旁劝告勾践，说：“上天曾把越国赐给吴国，吴国没有接受，现在上天又把吴国赐给越国，岂有不要之理？”勾践想将夫差流放，夫差高傲，不肯苟活于世，且他年事已高，几乎无法逆转吴国灭亡的命运；他又想起吴太子已死，对吴国一片忠心的伍子胥也被自己赐死了，心中追悔莫及，便用布蒙住自己的脸，拔出剑来，自刎于姑苏台边。 吴国，就此灭亡了。 在给勾践开的庆功宴中，人们推杯换盏，酒席上觥筹交错，唯独范蠡看着高高在上的勾践。勾践仿佛已经是另外一个人了，他因为胜利而膨胀了，范蠡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果断地散尽家财，与西施远走他乡。 当年在诸暨，范蠡与西施相遇，对方抬头一眼，让范蠡惊为天人。范蠡将西施和另一个名为郑旦的女子带回王宫，教她们王室礼仪、琴棋书画，这一教便长达三载有余。这三年，西施渐渐对范蠡不那么陌生、胆怯，还多了一份崇拜与说不出口的信任。范蠡比西施年长二十余岁，对于西施对自己的依赖从来都无动于衷，可不知道为什么，在午夜梦回时，范蠡总会想到西施的脸庞。终于到了分别的那一刻，西施泪眼蒙眬。范蠡曾想过和西施就此逃出这个战火纷飞的地方，远走高飞。可对国家的忠诚不允许他这么做，范蠡一狠心，便把清纯的西施送进了深潭般的吴国后宫，从此只能在梦中相见。 十年后，西施站在斜阳下，身后是大片的废墟与成山的尸体。郑旦已不在人世了，这个满腔爱国热血的女子为国而死。但西施还完好地站着，她虽徐娘半老，却风韵犹存。夕阳下，范蠡率众走来，她曾多么期待相见，但此刻却不知如何是好。十年来，夫差对她万分宠爱，言听计从，她一直认为，这十年，再屈辱的婚姻也被磨出爱了吧。可当范蠡、西施两人四目相对时，往事如潮，令她的心一阵绞痛。范蠡心如刀绞，十多年梦中思念，令他恍若隔世。 P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