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剧的艺术

前言 本书的写作对象不仅是作家和编剧，还包括大众。如果广大读者理解写作的机制，如果大众明白其艰辛，明白任何文学作品所需要投入的巨大努力，他们会更容易发出真心的赞美。 读者在这本书的*后会看到通过辩证分析所做出的对戏剧的总结。我们 希望这些将提高读者对篇幅不一的小说，尤其是对戏剧和电影的总体理解。 我们在这本书中探讨戏剧时，不会对具体的某一部做出整体的褒贬性评断。引述片段证实观点，并不意味着我们对整出戏剧持赞许态度。 我们涉及的戏剧有现代的，有古典的，但重点在古典戏剧，因为绝大多数现代戏剧很快都被人遗忘了。大多数有学识的人熟悉的还是古典戏剧，而且古典戏剧随时都可供查阅研究。 我们的理论以永恒变化着的“角色”（character）为基础，面对不停改变的内在和外在刺激，他们总会做出几近暴烈的反应。 人*基本的天性是什么？任何一个人——或者就说你，正在阅读这行字的读者*基本的天性是什么？在开始探讨“切入点”（point of attack）、 “编排”（orchestration）和其他问题之前，这个问题必须得到解答。对于稍后将继续探讨的这个学科，我们必须更多地了解它的生物学知识。 我们将以对“前提”（premise）、“角色”和“冲突”（conflict）的详细剖析作为开始。这样将有助于读者对驱动角色取得更高发展或走向毁灭的力量，有大致的了解。 一个建筑工如果不了解他必须运用的材料，将导致灾祸。在我们的例子中，材料就是“前提”“角色”和“冲突”。不将所有这一切的细枝末节都了解清楚，谈论如何写作一出戏剧是没有意义的。我们希望这样的做法对读者会有帮助。 在这本书中，我们打算呈现一种适用于各种写作，尤其是戏剧写作的新方法。这种方法的基础就是辩证逻辑的自然法则。 伟大的戏剧由不朽的作家写就，历经漫长岁月来到我们眼前。然而即便是天才，也经常写出糟糕透顶的作品。 原因何在？因为他们的写作基础是本能，而非精确的知识。本能或许能引导一个人一次或数次创作出杰作，但如果完全依靠本能，*终往往会走向失败。 权威人士已经列出掌管剧作学的诸多法则。对戏剧影响*早，毫无疑问也*重大的亚里士多德，在两千五百年前曾经说过： *重要的是事件而非人的组织，是行动和生活的组织。 亚里士多德否认角色的重要性，他的影响持续至今。也有人曾宣称，角色对任何类型的写作都非常重要。十六世纪的西班牙剧作家洛佩·德·维加（Lope de Vega）曾有如下概括： **幕陈述事实。第二幕编织事件，方式要高明，让观众直到第三幕过半依然猜不出结局，总是出人意料。这样一来，就有可能写出与人们原本可能产生的理解相去甚远的作品。 德国评论家和剧作家莱辛（Lessing）曾写道： 规则执行得再严格，也无法弥补角色身上*微小的缺陷。 法国剧作家高乃依（Corneille）曾写道： 戏剧既然是一门艺术，那么它肯定有法则；但是法则是什么，却无法确定。 诸如此类，人们的说法互相矛盾。甚至有人宣称，不管怎样，根本就不可能有规则。这是所有观点中*奇怪的一条。我们知道，就餐、走路和呼吸有规则；绘画、音乐、舞蹈、飞行以及桥梁建设也有规则；每一种生活和自然现象都有规则——那么，为什么唯独写作是个例外？事实显然并非如此。 一些曾试着列出规则的作家告诉我们，一出戏剧由不同要素构成：主题、情节、事件、冲突、阻碍、必要场景、气氛、对话和高潮。每种要素都有相关书籍，向学生解释和分析。 这些作者的确认真对待了他们的主题，研究过相同领域内其他同行的作品，也自己写过戏剧，从自身经验中取得了收获。但是读者却从未满足：有些东西缺失了。学生依然不理解阻碍、张力、冲突和基调之间的关系，也不理解这些或类似话题与戏剧创作的关系对他想要创作的好戏有什么影响。他知道“主题”的含义，但当他试图运用这一知识时，却产生了迷茫。毕竟，威廉·阿契尔（William Archer）说过，主题并非必要。珀西瓦尔·王尔德（ Percival Wilde）说过，主题在开场是必要的，但必须深埋，让任何人都无法察觉。谁说得对？ 现在来想想所谓的必要场景。有些权威称它必不可少，也有人称没这回事。那么，如果它真的必不可少，原因何在？如果没这回事，又是为什么？每本教材的作者解释的都是他自己偏爱的理论，但没有人将其统合起来，从而对学生起到帮助作用。统合力是缺失的。 我们认为必要场景、张力、气氛和其余要素都并非必要。它们都是某种更为重要的东西所产生的效果。对一位剧作家说，他需要一个必要场景，或者他的戏缺乏张力或阻碍，这样是没有意义的，除非你能告诉他，如何实现这些目标。定义并非答案。 一定有某种东西能产生张力，某种东西能制造阻碍，编剧在做这些尝试时都是毫无意识的。一定有某种力量能统合所有部分，一种所有部分都从中长出，一如四肢从身体生出那般自然的力量。我们认为我们知道那种力量是什么，根据其无限变化和辩证矛盾的特点来看，那种力量就是：人类的性格。 我们不止一次地以为，这本书已经说尽了戏剧写作的方方面面。但事实正好相反。在修建一条新路时，人会犯下许多的错误，有时还会言辞不准。我们的后继者将更深入地挖掘，让这种辩证写作方法的形式变得更加清晰，远远超出我们的期望。这本书以辩证方式写出，本身也服从于辩证法则。本书中的理论为正题，其对立面则为反题，两者结合形成将正题反题统合的合题，而这正是通往真理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