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大奖作家作品精选·第一辑:奶奶 (文学斗士彼得·赫尔特林的经典之作)

　　《奶奶》：　　奶奶经常会妙语如珠，这一点卡勒特别喜欢。她从不会让人来告诉她该做什么，也从不惧怕任何人。说实话，很多人其实都很怕她。当奶奶的脸色沉下来的时候，那些商人们会变得特别友善。奶奶总能说出一些很经典的表达。比如她每隔三天就会跟面包房的面包师说：“您倒是说说看，您是不是经常送您的面包去上减肥班啊？您看看，它们又变小了，而且还更加贵了。”　　一般情况下，那些人都无言以对。卡勒好像发现了什么，奶奶应该是比爸爸妈妈要穷一些。　　“如果我能拿到你的孤儿补助金，对改善我们的生活会有一点儿帮助。但是那些公务员先生总是需要时间，他们不会主动想着我们的。”奶奶说。　　卡勒问：“谁是公务员先生啊？”　　“就是那些坐在大办公桌后面，在桌子上把一些文件推来推去的人。他们可以决定，老百姓是不是能够拿到钱。”　　卡勒完全不能理解，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有权力的人。有时候他会幻想，自己也能变得这么有权力，这样他就可以多给奶奶一些钱了。　　奶奶做饭比妈妈快很多，她总是说：“待在厨房里是在浪费时间。”　　吃完饭，奶奶会坐到缝纫机旁忙活自己的事情，这个时候卡勒可以到楼下的院子里玩。不过一开始，卡勒谁也不认识。那帮孩子总是嘲笑卡勒说话的口音，觉得他是一个外国人，说他是土耳其人。“我不是土耳其人。”卡勒告诉他们。但是刚开始的时候，没有人相信他。当卡勒把这件事告诉奶奶的时候，奶奶说：“你为什么不跟他们说，你是一个来自鲁尔区的土耳其人呢？我的上帝，现在的孩子都和他们的父母一样愚蠢了。他们认为土耳其人是坏人，仅仅因为他们是土耳其人。”　　过了一段时间，卡勒终于和这帮孩子玩到一起了，可是没多久，他就和拉尔夫打了一架。拉尔夫已经七岁了，是这里唯一一个可以发号施令的孩子。卡勒并没有打败拉尔夫，但是鉴于他敢站出来反对，拉尔夫倒是也没有生他的气。　　拉尔夫有个缺陷，他说话的时候口齿不太清楚，平舌音容易发成卷舌音。比如四十，他会发成“是十”这个音。　　*开始的时候，卡勒也经常笑话他，而且还把这事几告诉了奶奶。可是奶奶说：“如果你因为这个取笑拉尔夫的话，这是不对的。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缺陷和不足。”　　“不，我没有。”卡勒说。　　“不对，你也有一个。”奶奶说，“你一直觉得自己没有缺陷，其实这本身就是一个缺陷。”　　“那你呢？”卡勒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