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陷落2

白楚年没有精力关注身边还剩几位同伴，因为大脑和神经发育成熟之后，他对疼痛的敏感度也越来越高，每一管药液灌注进身体时，都会带来难以忍受的痛苦，而每分钟他都在这种痛苦中煎熬。 他身上的毛发越来越密集、柔软，直到不再需要每天都注射药剂，这时候开始有人带他走出实验室，尝试与外界接触。 一只枯槁如虬枝般的大手用指腹抚摸他的脊背，熟练地将他抱进怀里，苍老的声音耐心安抚他。 白楚年挣扎着撑起身子，看见戴手套托着他的是个穿着白色制服的老头，上衣兜里插着一本陈旧的《兰波诗集》，胸前挂着一个名牌，写着这人的名字“白廷森”——之前一直照料他的老研究员。 老头时常给他读诗，有一次趁着培育基地里人不多，还自作主张地把他放进一头母狮的笼里，看着母狮给他舔毛。 白楚年痛得太久，在母狮怀里伸展四肢，嘤嘤叫着往母狮又厚又暖的腹毛里钻，生有倒刺的舌头舔过他的脊背，他麻木的身体才渐渐有了知觉。 这是一头处于哺乳期的母狮，还有四个幼崽要哺育，浑身雪白的白楚年混在几只金色幼崽里很不合群，母狮大约也看出来这幼崽的毛色不像自家宝宝，于是衔住白楚年的后颈，把这只白色毛球叼出去扔到一边。 但被衔住后颈让他感到很安全，他不知道自己被扔出去了，匆匆爬回来，亲昵地舔舔母狮的嘴。 “好乖，多玩一会儿。”白廷森慈祥地看着白楚年在兽笼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看了看时间不早了，查岗领导要回来了，赶紧把小家伙抱了出来，消完毒放回了培育箱里。 但就是这次经历让白楚年的大脑沟回发生了进化，他开始拥有意识，拥有想要东西的欲望，并且会用暴力破坏来引起研究员的注意。他想回到母狮的兽笼里，但研究员们看不懂他的诉求，只能加大药液的剂量，让白楚年痛苦挣扎，以此消耗他多余的体力。 他的身体仍在改变，极短的一段时间内，他的脸和躯干首先发生了类人进化，然后是尾巴消失，四肢伸长。 随着他不断进化，他的破坏力也初现端倪，普通的钢化培育箱已经扛不住他的拳头了，研究人员只能换成双层防弹玻璃培育箱，并且用合金锁链锁住他的四肢、用项圈扣上他的脖颈，他大部分时间都只能在玻璃箱有限的空间里趴着，身上连接着留置针和电极片。 合金锁链内圈安放了电击点，如果白楚年挣扎，就会放出电流，挣扎越厉害，电流越强，但他还是每天都在培育箱里发疯乱咬，身上越疼他越激动，直到耗尽体力昏厥过去。 研究员们用了不少方法都没有起作用，只有白廷森发现，当他读诗的时候，小怪物会难得地安静一小会儿，抱着腿坐在箱底呆呆地看着他。 于是白廷森每天都为他读那本旧诗集，白楚年很挑剔，只听这一本，别的都不听，隔着厚重的防弹玻璃，白廷森指着旧诗集封皮上的字，努力地发出声音。 “lan……” 白廷森坐下来，耐心教他：“兰波。” “lan，b。” “把舌头这样，贴在上颌，兰。” “lan……兰。” “很好，闭上嘴唇，然后亲吻。波。” “lan bo，兰波。” 这是他学会的DI一个词语，是他唯一宁静熨帖的寄托。 幼体拥有自我意识，并展现学习欲望时，昭示着实验体进入培育期，可以开始正式的改造实验和战斗训练了。 白廷森给他也起了一个名字，叫白楚年，积伤累月，痛楚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