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朵花开

雁归 皖浙交界有一个小小的村子叫雁归村。村子户籍上有一百多户人家，可长年住这儿的也就几十位老人和一群孩子。 雁归村周围全是连绵的高山，只有一条狭窄的盘山公路连进来，到村中心为止。有山溪从高山流下来，蜿蜒地穿过村中心。沿着山溪边的泥土路往上游走，翻过两个山头，再走一段路，就能走到贫困户汪核树的家中。 前几天一直下雨，春雨淅淅沥沥，泥土路坑坑洼洼都是水，特别不好走。雁归村新到任的**书记叶文跟在村支书汪松树的后面，走走歇歇，已经走了两个多小时的路。 叶文的头发都被汗水濡湿了，一缕一缕地贴在圆圆的脸上。他的白衬衫也湿透了，可以拧出水来。 他气喘吁吁地说：“还有多久才到户？” 汪松树是走惯了山路的，背着手，慢悠悠地晃着，不紧不慢地说：“快到了！” 山路两边是竹林。这片竹林有些年头了，竹子好些都有海碗那般粗，叶子是深绿的，在阵阵山风里摇曳出起起伏伏的涛声。 叶文抬头看，路弯曲往上，看不到头。竹林往上是密林，树叶青翠逼人。他回头，自己已经走了很长一段盘山路。有薄薄的云烟萦绕在半山腰，似披上了一层轻纱，景色静美如画。 他突然想起了一句话，顺口念了出来：“青山有幸埋忠骨。” 汪松树没听懂：“叶书记，你说啥？” 叶文说：“没啥，随便说说。”他用手背擦了一下汗，用力甩掉，然后低下头，一步步往上爬。这还是他**次徒步走这么长的山路，体力早就不济，直喘气儿，只觉得双脚跟灌了铅一样，每一步都走得非常艰难。 汪松树说：“叶书记，太远了，下次我替你跑算了。” 叶文扶着路边的竹子，边歇气边说：“那怎么行！”雁归村的四十七家贫困户，他不仅每一家都要走访到，而且要经常去。他瞧着很多竹林里有些小坑，“这里的竹笋也有人挖啊？” 村中心附近竹林的竹笋给挖得差不多，叶文不奇怪。这里距离村中心可有段路了，而且村里剩下的大部分是老人。 汪松树说：“有啊，挖来做笋干。外头拉到山里的菜贵，很多人吃不起，笋干腌菜一年吃到头。” 走几步便休息好一会儿，又走了快一个小时，叶文总算见到密林深处依山建有一座两层的土楼。土楼建了有几十年了，很破败。下面一层很矮，开了两个栅栏门，里头都堆着柴。上面那层才是住人的。土楼侧面有青石砌成的台阶，可以直接上二楼去。 汪松树喊了一声：“核树哥！” 叫了几声，里面没人应答。 汪松树说：“大概去采茶了。还要进去吗？” 叶文说：“进去看看吧！” 来之前，叶文就看过贫困户的资料。这户人家只有爷爷汪核树和孙女汪茶茶两个人。汪核树身体不好，老婆前年就得病去世了。他儿子在他孙女半岁时，打山核桃摔死了，等他儿子下葬后，儿媳妇就改嫁了。 听说汪茶茶身体不好，走不动路，天天待在家里。 叶文走进屋里。土楼里面不大，采光不好。三间屋子，当中是堂前，左边是厨房，右边是住人的。约莫是没钱装修，房子里应该装门的地方都空着没装，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缺了大门牙。 叶文先去厨房看了看。揭开锅盖，大铁锅里煮的粥冒着热气。灶台上的一个蓝边碗里放着小半碗腌辣椒。 右边屋子里有收音机的吱吱声。 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