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向另一个国度

青 春 ［二○○七年十月］ 直到现在 ，我对于理想的青春岁月仍怀有一点不切实际的梦想 ，就算被人嘲笑也无所谓 。我梦想着一个软弱而通俗的恋爱故事 ：自己进入早稻田大学文科部系 ，参加登山社 ，交一个上智大学俄文系的女朋友 。为什么是早稻田和上智大学 ，又为什么是登山社和俄文系 ，我心里也没有答案 ，这是我*大的瓶颈 ，也是我的缺点 。 我一年内大致会在新宿黄金街一带的酒吧唱几次卡拉 OK，必点曲目包括 PEGGY 叶山的《学生时代》以及灰田胜彦的《悬铃之道》这两首令人怀念的歌曲 。两首歌的歌词都以基督教大学的校园生活为背景 ，怀旧的动人旋律中 ，穿插小教堂 、朋友 、悬铃草等朗朗上口的词语 ，俨然是甜美的青春情景大阅兵 。 我天生不喜欢升学考试 ，也不喜欢学校和老师 。必然的结果是高中未毕业即光荣休学了 。因为我老早就从学校体制逃出来 ，所以对于学历并不坚持 。只是不知为何 ，对于校园仍有憧憬 ，我自称为恋校情结 。如前所述 ，这是对校园生活与同侪既抒情又浪漫的单恋 ，也许未曾体验的嫉妒转换成另一种形态而影响我至今吧 。 然而 ，尽管没有校园生活的经验 ，我也不觉得校园的实际状况会如那些多愁善感的歌词所描述 。相反地 ，应是怀抱多余而无用的青涩感 ，以致自己手足无措吧 。确实很有这种可能 ，青春岁月总是伴随着略带刺痛的触感 。 即使被猛力扔进青春的不具体概念或语言中 ，少年也几乎不曾多加思索青春的意义 ，男生妄想着性 ，女生妄想着爱 ，得意与失意 ，期待与失望日夜瞬息交错 ，如同被丢进无法掌握的迷宫 。虽然我没有接受完整的学校教育 ，但也经历了那样的过程 。 如果我也有所谓青春的过往 ，应是一九五六年正值十八岁的我在初夏的大阪堺筋街道上吧 。当时我在堺筋本町附近的画廊大楼里某间设计事务所担任助理工作 ，那条路是大阪地区*时尚的商业街 。那一带的街道上大银行 、证券公司 、商行等鳞次栉比 ，几乎与大阪特有风貌无缘的街头风景一路往北滨方向延伸 。一心憧憬东京的我 ，特别喜欢该处呈现的都会气息 。另外 ，也由于告别郁闷学校的解放感 ，那段时间 ，我每天都雀跃不已 。身上的粗条纹芥末色天鹅绒西装外套是由经常出入事务所的神户裁缝师所缝制 ，搭配在阪急百货买的绲边高尔夫球衫和黑色曼波裤，即使没有重要的事 ，仍如此大费周章精心打扮 。初夏阳光洒落在两旁梧桐行道树的新绿嫩叶上 ，我独自在街头漫步 。与那些穿着制服的办公室女孩擦身而过时 ，我觉得她们的眼神都投向我 ，体内顿时涌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陶醉感 。两间名为 Cosmopolitan of Morozoff 与 Château de Lyon 的店 ，是我常去的咖啡厅 ，以当时而言是非常时髦的地方 。当我装模作样地在店内抽烟喝咖啡时 ，它们已为我营造出身处东京的感觉 。也因为这样 ，我很少去设计事务所报到 ，反而抱着画布 、画架和油画用具 ，在神户山手一带 、港口仓库街 ，或是大阪北新地 、梅田酒吧街等地 ，随心所欲到处作画 。我的雨衣沾满了颜料 ，俨然佐伯佑三 、郁特里罗等名画家 。晚上便耗在北野剧场旁边的 OS 剧场 ，耽溺于裸体秀与中场的喜剧表演中 ，一切都是虚张声势 。我终究正值青春年少 ，眼光被脱衣秀吸引也是理所当然 ，事实上我的目的就是来看夏丘梨枝这位娇小的舞者表演 。不过 ，尽管当时还很年轻 ，脱衣舞若不够有看头也很快感到不耐 ，反而将兴趣转向中场休息时间的歌舞杂耍表演 。当时正要开始走红的大村昆与藤田诚 、芦屋雁之助与小雁等人组成的喜剧团体轮番上阵 ，怎么可能不有趣呢 ？我因此完全把脱衣表演忘在一旁 ，全神贯注于喜剧方面 ，连带对喜剧世界产生憧憬 ，曾经一度认真考虑要成为喜剧演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