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桑剪影-黄素影访谈录

自我简介：家庭与启蒙 陈墨（以下简称“陈”）：黄老师，谢谢您接受采访！咱们就像聊天一样就行。先请您做一个简要的自我介绍。 黄素影（以下简称“黄”）：我叫黄素影，我的祖籍是浙江宁波，我生的地方是苏州。爷爷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他是船上的领港员。我父亲，他好像是在东吴大学上过一些日子，大概没有毕业，后来他就找了一个公司上班去了，美孚公司。所以我从小到大好像生活上都没有什么太大困难，我上学也没有说学费交不起，辍学了什么的，没有这种事情。我听我妈妈说，我的奶奶很厉害的，宁波的婆婆很厉害，这是有名的。我的外公是巡捕房的，当了一个小头头，她就受了一些影响吧。我妈妈那时候时兴“改足派”，脚有一点点变形，但还是比较完整的。 我父母是在上海结婚的。我是1月24号在苏州生的，1919年1月24号，阳历。后来我父亲美孚行调动，山东需要人，就把他给调到山东烟台。在烟台就生了我的弟弟，我的大弟弟；后来又调到济南，在济南又生了我的小弟弟。我母亲生了我和两个弟弟，三个人。我是在济南上的小学，现在就记得它叫第五小学，好像这个学校还在。我大弟弟是西南联大的，正好是1945年毕业，毕业就留校了，他是清华的（西南联大由“国立北京大学”“国立清华大学”“私立南开大学”组成）。小弟弟也是清华的，两个都是清华的。 我是中学毕业。还被学校开除过一次。“一二·九”学生运动的时候，我被选举为学生代表作为联系人，因为这个联系人，所以后来我就被开除了。我父亲就劝我，说是不要紧的，他没有责怪我什么。我大概也说过抗日不是犯罪，他要说我救国是犯罪的话，那我就要给他干到底。我爸爸说不要这样子了，你就上天津圣功女中吧，那也是私立中学。他没让我上那国立的，让我上这个教会学校去了。后来我就不去，我就是要问到底，到学校找这个，找那个，一个一个找，为什么开除我？你们拿理由出来。如果说我爱国有罪的话，你们敢说这个，我敢跟你们打官司打到底。我就跟他们争。后来学校里说，那我给你介绍到圣功去吧。我不要，我就在这儿了，我在哪儿栽下来的，我就在哪儿站起来，你们把我摁下去也不行，我就站在这儿不走了。*后学校里没有办法，还是收回成命。但是要我有两个保证人，他这是成心了，要把你弄得别扭点，让你听着别扭。我说那好，我拿吧。我拿回来了，*后他也没辙。我在学校里就是特调皮，也敢于打抱不平，反正在学校里还是比较活跃。学校里有些啦啦队什么都参加，我是啦啦队队长。 崔嵬那时候在青岛的一个什么报纸，《青岛时报》还是什么报当记者。他给我们排过一个戏，是为了救灾的，我就演那个《苏州夜话》，还卖票，募捐、义演。那是我上初中的时候。 陈：采访之前您提到老舍曾到您学校去演讲，是在这个阶段吗？ 黄：是在中学阶段。反正听了挺高兴的，都哈哈大笑，他特风趣（笑）。冯玉祥也在我们那儿讲过演，他都是带表演，这么大的块头，还挺灵活的感觉。 陈：您提到过上学不太喜欢公民课，为什么？ 黄：就是三民主义，讲得乱七八糟，还要背，有什么意思嘛，没意思。语文吧，它可以使你从文学上来提高自己。数学吧，将来要学什么东西的话，都是基础，是吧？外语也是应该注意的，物理、化学都是有用的。音乐还听着高兴，美术还可以乱画画，手工做点东西自己还可以玩玩。就是三民主义，讲的这些没意思。我们都不喜欢。都不重视这个东西，这个大概不符合年轻人的思想观念。 中学时代：演剧、看电影和读书 陈：您在中学阶段演戏的一些经历，您现在还记得吗？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演戏真的就是上台演吗？在班里演，还是在学校里演？ 黄：在台上演就是初二的时候。初二是1932年，就演戏了，就是因为那个老师特别爱演戏剧。他都排田汉的戏，《苏州夜话》，还有一个是《归来》，就是他排。 陈：那时候演戏是说普通话吗？ 黄：各说各的，我那个普通话有山东味，那时候有，到现在我有时候尾音还有山东音。其他的同学也是，就是普通话，山东官话。 陈：那个时候演戏，您怯场吗？ 黄：那倒没有，从来没怯过场。那个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知道观察生活，老师能大概提醒，比方说“你那个走路太年轻了啊，你去看看你妈妈；哎哟，这个年龄演你妈妈也不行，再岁数大一点的，马路上多的是”。 陈：等会儿，您从中学开始就演老人啊？ 黄：就演老的。我也演过别的，也演过年轻的，就像《苏州夜话》嘛。《苏州夜话》我就先演一个男学生，是画家，画院的男学生，西服革履的。下来以后我赶快卸妆，化装，变成卖花女，后来父女相认的那个女孩，这样子。演两个人。那是年轻的。其他的还演过一个年轻的，那个戏的名字我都不知道了，是一个外国戏翻译的，内容也忘了，那是为学校，我们毕业班到快要毕业的时候，演戏募捐，给学校置一点东西，这样子，那我们就义演，还是在青岛的那个大礼堂里头，就在现在的栈桥边上，这边有一个大礼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