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斯酒吧

第1章
正在营业
天气预报东海南部有台风向西北方向移动。门外廊檐下那只风铃丁丁东东。有风的日子它发出悦耳的声音，特别是在散淡的午后，它的声音是回忆的催化剂，让人回想到很远以前的生活情境，如童年、少年。其实这种回想和早已过去的时光是不搭界的，仅仅是心情而已。它在廊檐下挂了十年，原本锃亮的金属外壳，经过十年风吹、雨打、日晒、氧化，成了无光的黑色，可悦耳的音乐依旧，即兴明亮的C大调组合。
初秋午后的阳光照耀在厚厚的毛坡璃上，酱色的楼梯扶手上有一溜白亮的天光。遮光窗帘挡住另一半窗户，楼梯的拐角外半明半暗。
“正在营业”的牌子挂在玻璃门上，绿底白字的牌子在门把手上左右晃荡了几下，定住。这里的生活从下午后三点钟开始，十年来总是如此。
透过灰色玻璃朝外面看，外面的街道有车辆来往，不嘈杂。有行人来往，不匆忙。两个月前市政府把这里和周围的地皮都批给了开发商。城市随时都在发生即兴变化，这些变化决不以普通市民的意志为转移。通知你拆迁，你才知道拆迁，在规定的时间内你非搬迁不可。
风铃丁东，外面的风是燥热的。这风铃的声音大约在这里响了十年。此刻金属的丁东声格外意味深长，这里的音乐到了尾声。
命运中的变数定数都是不可抗拒的，这种不可抗拒规律他不止一次地经历和验证过。事到临头只能顺变而变，顺定而定。你不愿意，事情的结果不在乎你的态度。大学里学的国际政治专业，现在的职业是酒吧老板，这其中政治和经济、政治和人*起码的关系只有天知道。二十年前没有想到生活前景是今天这样。没有想到会同这样的女人在一起结婚生子，没有想到这样的生活一过就是十三四年。幼红怎样离开的，杨月琴怎样来到的，全不是自己的本意。十年前回到这个城市，开这样一个酒吧也不是自己的本意。所有的忙碌，所有的单调，*后都变成疗伤的药。可那个伤，伤在心底很深的地方。没有药能疗好。
楼梯拐角处一面是玻璃窗，一面是圣像。这张圣像要留在这里和这幢房子一道毁灭，让耶稣再次受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