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邮跟毛泽东学公文写作

br /> 苗枫林
    毛泽东博古通今，堪称一位旷世绝伦的公文写作大师。他的公
文著述生涯，同他的革命生涯一样，超过了半个世纪。他在领导中
国革命和建设的长期斗争实践中，为我们写下了许许多多光芒四
射、文质并美的公文佳作。据统计，在《毛泽东选集》(人民出版社
1991年6月版)l到4卷中，总共载有各类应用文162篇，其中属于
纯公文的就有90篇，占56．6％。而且这90篇公文，可以说篇篇都
是精品，观点鲜明、论证深邃、笔调洒脱、语言精美，堪称中国现代公
文的光辉典范。更为重要的是，这些公文篇章，既继承了中华民族
悠久文化的精髓，又体现出了鲜明的时代特色；既闪烁着革命思想
的光辉，又放射出艺术的光芒，字里行间都体现出了一种无可辩驳
的意蕴和力量。另外，在《毛泽东文集》1—8卷中，也收集了大量的
公文篇章，像《郑州会议纪要》、《中华人民共和国国防部告台湾同
胞书》、《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公告》等等。这在中国几千
年来的历史中，几乎是绝无仅有的。毛泽东公文永远是中国公文的
楷模和骄傲。
     毛泽东同时不但具有丰富厚重的公文写作实践，而且形成了博
大精深的公文理论。他的公文风格和公文理论，奠定了中国当代公
文的基础，也造就和哺育了整整一代的中国公文工作者。我们当今
的不少秘书人员，就是在毛泽东公文风格和公文理论的指引下走上
公文工作的道路的。毛泽东的公文风格和公文理论，遍及各个时期
的著作，但他对公文理论的阐发，集中的是在两个时期：一是1942
年的延安整风时期。毛泽东在《反对党八股》这篇作为整顿文风的
重要构成部分的著名讲话中，系统地论述了中国当代公文风格和公
文理论的诸多问题；二是在1958年初发表的《工作方法六十条》一
文中，他从第三十二条到第四十二条，占用整整十一条的重头篇幅，
进一步阐发了中国当代公文的基本理论。可以这样说，《反对党八
股》和《工作方法六十条》是中国当代公文的经典著作，是中国当代
公文学习和研究的必读书。
    毛泽东对公文理论的阐发集中在这两个时期，这说明了一个重
要道理，即公文的改进与提高，始终是作为中国革命政权为实现自
己的战略目标去调整思想路线和工作方法而提上议程的。延安整
风时期，是总结中国革命20年的经验教训，把改进公文作为整顿三
风的重要内容提上议程的。1958年初的《工作方法六十条》，是总
结新中国成立以后10年的社会主义改造和社会主义建设的经验，
解决正确的思想是从哪里来的，从而把改进公文提上议程的。在毛
泽东之后，中国共产党在1979年进行拨乱反正端正思想路线时，曾
经以清理“帮八股”为内容，又进行了一次公文的整顿，从而使中国
当代公文得以沿着毛泽东的公文理论健康地发展起来。
    毛泽东的公文风格和公文理论，突出地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首先，民族化是毛泽东公文风格和公文理论的历史基石。中国
 古代公文，是中国古代文学艺苑里的奇葩，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构成
部分。由于中国古代公文写得文约、辞美、体严，法理相寓，长于方
略，以至于不少公文的上乘之作都被列入中华文学名篇，历千百年
而不衰。当然，中国古代公文作为封建统治阶级的御用工具，不能
不打上与人民隔绝、迂腐和体式僵化的烙印。要不要发掘、筛选，从
而继承中国公文的优良传统，这早在20世纪20年代的新文化运动
中，就曾经作为一个有争议的问题被尖锐地提出来过。孙中山先生
所主持的国民政府所制定的公文法规，荡涤了中国几千年皇家公文
的污泥浊水，又保持了中国公文的优良传统。
    毛泽东在《反对党八股》的著名演说中，提出了“宣传的民族
化”问题。他这里所说的“宣传”，包括写文章，做演说，著书，写报
告，都不能离开中国特点的要求。他批评了那种对于现状，对于历
史，对于外国事物，没有历史唯物主义的批判精神，所谓坏就是绝对
的坏，一切皆坏；所谓好就是绝对的好，一切皆好。毛泽东自己的公
文写作实践，就是坚持民族化的模范，而且终于形成了有“中国作风
和中国气派”的中国当代公文。我们可以毫不含糊地指出，毛泽东
的公文风格是中国公文丰厚遗产的继承和发展，毛泽东的公文著作
是中国公文史上一座不朽的丰碑。中国当代公文，正是根据毛泽东
的公文风格和公文理论健康地发展起来，并且形成为成熟的有中国
特色的当代公文体式。
    其次，人民性是毛泽东的公文风格和公文理论的时代基石。任
何时代、任何国家的公文，作为一个政权执政的工具和手段，都首先
要着眼于为谁所用的问题。正是这样，毛泽东指出“任何机关作决
定、发指示，任何同志写文章、做演说，一概要靠马克思列宁主义的
真理，要靠有用。只有靠了这个才能争取革命胜利，其他都是无益
 的。”这就把公文的人民性问题，提到了一个很高的角度。
    公文的人民性问题，这是中国几千年的封建统治阶级从来不能
提出也不肯提出的问题。正是毛泽东提出的公文的人民性问题，为
新中国的公文深深地打上了人民的烙印。
    公文的人民性，不仅体现在公文的行文目的上，还体现在公文
的表述形式和诸多行文方法问题上。毛泽东在其他一些著作中，特
别是《工作方法六十条》中，详尽地阐述了这些观点，并且尖锐地批
评那些认为领导人用不着去管讲究词章的事，是人民政权中的“大
老爷”作风，而且提倡重要的公文一定要主要领导自己动手，或者合
作起来做。这也是新中国公文的人民性的鲜明特点。
    再次，准确性、鲜明性和生动性是毛泽东的公文风格和公文理
论的科学基石。在《工作方法六十条》中，毛泽东提出公文应当具有
准确性、鲜明性和生动性。而且进一步指出准确性属于概念、判断
和推理的问题，这些都是逻辑问题；鲜明性和生动性，除了逻辑问题
以外，还有辞章的问题。还指出“现在许多文件的缺点是：**，概
念不明确；第二，判断不恰当；第三，推理不符合逻辑；第四，不讲究
辞章”。这就是毛泽东公文风格和公文理论的骨架和科学基础。
    (本文作者系中国公文写作研究会名誉会长、山东省八届人大
常委会副主任。)
 第十五章  千锤百炼精益求精
    ——毛泽东公文的修改艺术
    一切好的文章都是修改而成的，古今中外概莫能外。毛泽东就十
分重视公文的修改。他指出：“许多人写文章，做演说，可以不要预先研
究，不要预先准备；文章写好之后，也不多看几遍，像洗脸之后再照照镜
子一样，就马马虎虎地发表出去。其结果，往往是‘下笔千言，离题万
里’，仿佛像个才子，实则到处害人。这种责任心薄弱的坏习惯，必须改
正才好。”之所以要改正，是因为要使自己写出来的公文，反映客观实
际，指导革命实践。修改，就是对革命事业高度负责的表现。
    古人讲“善作不如善改”，“文章不厌百回改”。毛泽东对他的
每一篇文章，从内容到形式，从字、词、句到篇章结构，都多次修改，
都要千锤百炼，精益求精，很值得我们潜心学习和研究。
    在《反对党八股》一文中，毛泽东指出公文修改是被人的认识
规律决定的。他说：“现在的事情，问题很复杂，有些事情甚至想三
四回还不够。鲁迅说‘至少看两遍’，至多呢?他没有说，我看重要
的文章不妨看它十多遍，认真地加以删改，然后发表。文章是客观
事物的反映，而事物是曲折复杂的，必须反复研究，才能反映恰当；
在这里粗心大意，就是不懂得做文章的起码知识。”①
     为了研究毛泽东是怎样修改公文的，我们且将《毛泽东选集》
新版本与以前的《整风文献》(新民出版社1949年3月增订初版)相
比较，向毛泽东这样的大手笔学习怎样修改文章。
    一、从内容上修改
    苏东坡有一段形象的经验之谈，他说：“儋州虽数百家之聚，州
人之所须，取之市而足，然不可徒得也。必有一物以摄之，然后为己
用。所谓一物者，钱是也。作文依然，天下之事，散在经子史中，不
可徒使。必得一物以摄之，然后为己用。所谓一物者，意是也。不
得钱不可以取物，不得意不可以用事，此作文之要也。”(宋·葛立
方：《韵语阳秋》)所以，我们首先从内容方面看，毛泽东是怎样反复
琢磨公文之意的，亦即公文的主旨。
    (一)锤炼基本思想
    基本思想就是公文的主旨，这是公文的灵魂和统帅，在这方面
我们很难找到有力的资料，但有一例可以说明问题。
    1961年党的八届九中全会之后，毛泽东亲自组织了3个调查
组，分别到浙江、湖南、广东的农村去作了历时100天的调查以解决
农村问题。因为经过1958年“大跃进”，1959年“反右倾”，1960年
的困难时期，国民经济持续恶化，接近崩溃。为了扭转困难局面，便
提出大兴调查研究之风，想制定一个人民公社工作条例，也就是后
来的《人民公社六十条》。经过几个月的调查，3个调查组几次向毛
泽东汇报，谁也没有提出新观点、新看法。但毛泽东却在3月13日
召开的三南会议(中南、华南、西南3个大区中央局书记和各省、市、
自治区委书记会议)上，鲜明地提出了反对平均主义的主张，即人与
  人之间、队与队之间分配上的平均主义。这个思想，就成为后来制
定人民公社工作条例的基本思想。反对平均主义，在今天看来没有
什么了不起，但是在1961年那个特定的时期，能够提出这一观点，
应该说是观察敏锐、认识深刻、提法高远的，显示出了领袖的英明远
见。特别是经过3个组的多次汇报，谁也没有提出一个宗旨。这就
充分说明，在这100天当中，毛泽东也在调查研究，不断地思考，反
复地琢磨，*后概括出了以上的具有指导性的意见，这个意见就是
制定六十条的基本精神。这是毛泽东反复酝酿基本精神的一个
例证。
    (二)敲定政策
    毛泽东在修改公文时，很注意政策的正确与否。正如他在《关
于情况的通报》一文中说的：“政策和策略是党的生命，各级领导同
志务必充分注意，万万不可粗心大意。”①因此，他总是首先修改那
些不妥当的地方，以加强其政策性。例如：
    他们想：什么无产阶级思想，还不是那一套?他们是哪里知道
要得到这一套并不容易，有些人就是一辈子也没有共产党员的气
味，只有离开党完事。当然还有一种比这更坏的人，就是组织上加
入的也是日本党、汪精卫党，大资产阶级大地主的特务党，但是他们
随后又钻进了共产党和共产党领导的组织，挂着“党员”和“革命
者”的招牌。因此……    (《整风文献》第29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