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ISBN:9787562144946
- 装帧:暂无
- 册数:暂无
- 重量:暂无
- 开本:16开
- 页数:379
- 出版时间:2009-05-01
- 条形码:9787562144946 ; 978-7-5621-4494-6
内容简介
《阐释与创造文艺研究书系》收录了近十年来在我国人文社会科学类国家级核心期刊《文艺研究》上发表的一些重要学术理论文章。其遴选的时间范围大致在2002-2009年之间。
《文艺研究》自2003年设立“学者访谈”栏目(2005年改为月刊之后,栏目名称为“访谈与对话”),至今已经发表文章60余篇,近百万字。“访谈与对话”栏目的主体均为国内外学界广有影响的学者、作家、艺术家。其中既有著述等身、经验丰富的学界耆宿,也不乏当代颇具影响力的学界新锐。更为重要的是,在接受《文艺研究》杂志采访的五十余位著名学者中,目前已有数位学者谢世(启功、敏泽、林庚、钱仲联、葛一虹、贾植芳诸先生),他们所留下的语言和思想、性格风貌,至今已成绝响。将国内数十位重要学者(作家、艺术家)的访谈录、对话录结集出版,不仅可以其治学之道路昭示后人,更可以其精弘之思想启迪来者。本卷分为“访谈”与“对话”两部分。访谈主要为学界前辈与采访者之间的交流,对话则为学界新锐之间的思想互动,均各有千秋,能收雅俗共赏之效。
目录
张海明 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启功先生访谈录
李世涛 “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敏泽先生访谈录
张 鸣 人间正寻求着美的踪迹——林庚先生访谈录
涂晓马 犹有壮心歌伏枥——钱仲联先生访谈录
祝晓风“书生报国成何计,难忘诗骚李杜魂”——叶嘉莹教授访谈录
高新生 知识分子精神与社会责任——葛一虹先生访谈录
张洁宇 俯仰无愧风骨文章——贾植芳先生访谈录
聂运伟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刘纲纪先生访谈录
张先飞 寻墓者的足迹——蓝英年教授访谈录
彭修银 “万卷蟠胸识自高,百川横地一峰尊”——范曾教授访谈录
邵文实 “在人虽晚达,于树似冬青”——卞孝萱先生访谈录
他山有石
薛晓源 理解与阐释的张力——顾彬教授访谈录
刘 禾 知识分子和批评思考的视阈——W.J.T.米切尔教授访谈录
生安锋 李秀立 后殖民主义、女性主义、民族主义与想象——佳亚特里·斯皮瓦克访谈录
王 炎 跨文化视阈:北美汉学的历史与现状——张隆溪教授访谈录
宁一中 段江丽 跨越中西文学的边界——孙康宜教授访谈录
王 杰 徐方赋 “我不是后马克思主义者,我是马克思主义者”——特里·伊格尔顿访谈录
李凤亮 二十世纪中国文学研究的整体观及其批评实践——王德威教授访谈录
思想驿站
柳鸣九 钱林森 萨特在中国的精神之旅——柳鸣九、钱林森教授对话
袁运甫 杭 间 一所艺术学院的“实践”——关于中央工艺美术学院学术思想的对话
王岳川 丁 方 当代艺术的海外炒作与中国身份立场——关于中国当代先锋艺术症候的前沿对话
节选
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启功先生访谈录 张海明
“学者访谈”是本刊从2003年起增设的栏目。启功先生是我国著名的文史专家,书画亦精,其治学之道对于我们当不无启发。本刊特委托张海明教授就其治学经历、方法以及有关古典文学研究的几个问题,对启功先生进行了访谈,现整理出这篇文章以飨读者。尊师重道是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启功先生怀念其师陈援庵先生,曾写有《夫子循循然善诱人》一文以志纪念,我们今天也以《论语》中的这句话为题,来表达我们对前辈学者的敬意。
张海明作为一位享誉海内外的著名学者,您在中国古典文学、汉语、书画以及文物鉴定等诸多方面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这些年来,您相继出版了《古代字体论稿》、《诗文声律论稿》、《论书绝句一百首》、《汉语现象论丛》、《启功丛稿》等多部学术著作,在学界产生了很大的反响。所以,尽管在一般人眼中您首先是一位书法大师,但恰如钟敬文先生赠诗所言:“先生自富千秋业,世论徒将墨法夸。”同时,作为一名在高校执教多年的教师,您带出了不少学业有成的硕士、博士研究生,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您能不能谈一谈您的治学道路、治学方法,还有您关于“猪跑学”的见解,我想这对于有志于学习、研究中国古典文学的后辈学子应该是十分有助益的。
先谈您的治学道路吧。您曾经上过小学、中学,但在您的回忆文章中,提到*多的还是跟随戴姜福(绥之)先生读书那一段。是否可以说,这一段学习经历对您后来从事学术研究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您跟戴先生读经典白文,学句读,背古书,这样一种完全不同于学校的教学方式在今天看来似乎有些陈旧,但也有它的独到之处,有现代教学方式所不可比拟的优点。
对此您是怎样看的?
点越熟。其中也有不懂的句子,譬如有的典故不知道,人名、地名、官名不知道等等。像这类特殊的很硬的地方,啃不动的,戴老师拿笔点出来这个地方是什么,是人名、是官名。比如说“流内权”,我就不懂。老师讲,这是宋朝官职,属吏部,掌管对官员级别的评定。评定官员够哪一个级别,这就是“流内权衡”。老师讲完我就明白了,诸如此类。接着点《五经》,《易》、《书》、《诗》、《春秋》、《礼》,不管懂不懂就往下点。事实上,*不好懂的是《春秋》和《书》,但不懂也得往下点。我*感兴趣的是《周易》,虽然怎么算那个卦不懂,但它讲的道理很有意思。就这样,大概用了两年的时间把《五经》都点过一遍。至于《五经》具体讲什么,并不是都明白。后来戴老师让我买《二十二子》,头一篇是《老子》,王弼注的。对这《二十二子》,《庄子》、《列子》、《老子》、《孙子》、《吕氏春秋》等,我就挑着好读的读。只是《墨子》老师很不赞成。其中《备城门》那几篇,我简直不懂怎么回事,就先敷衍着点,实在点不上来,老师一看也就完了。再后来念《昭明文选》,觉得很有趣味,老师就让我把它多念念。里面长篇大论的赋,不懂也大概齐,就瞎这么一点,即使这样,也感觉挺有意思。除了赋,《文选》里的诗也都点。我自己念《古文辞类纂》,可以算是我对古典散文大致打下的一个基础。有的老先生在书房问起我念得怎么样,老师说我念骈体文有兴趣,但是我自己骈体文还不会做,尤其平仄字句。老师有一本《华字源》,就是讲汉字的源流。
老师把《说文》六书里头挑一些字来拿红格纸写,并注上《说文》对这个字怎么解释的,然后口头讲给我。那确实特别有意义。现在我们写一个立字,一个口字,加一个提土,就是“培”。戴老师怎么讲呢,是上面一点,底下一个不,一个口。“主否”,就是我主张否定,也就是“呸”。对面骂人,说的“呸”。“呸”是主张否定。像这样讲解特别有趣味。我现在还保留着红格纸,上头一个字,下面注解这个字。除此之外,老师懂得音韵,喜欢地理,给我讲了很多地理。可惜我都还给老师了,没有注意听。老师看我没有兴趣,也不讲了。后来戴老师回了自己家,做自己的事。我们有时候有什么问题还去问问老师,后来戴老师得肺病故去了。
我自己觉得,如果说我有比上大学念文科还扎实的一个基础,就是跟戴先生念经典。在大学里头说我要把这些书念下来,做了句读,是不太容易的。
张海明您说得对。现在大学中文系教学,老师只管布置给学生阅读启功我大致把轮廓说一说,如果我没说到或者没说清楚,请提出来问我一下。
我是1912年生人,就是民国元年的夏天。第二年我父亲就死了,肺病。我祖父非常疼爱我,但是祖父也非常严格。我几岁的时候祖父就教我念书,背一些东西。他的念法很特别,让我先背《尔雅》“初哉首基,肇祖元胎”,一个字一个字地背。我祖父叫我念什么呢,当时我祖父的两位同事弟兄,姚永朴和姚永概,都是安徽人。他们选了一本古文,分给我的是《战国策》,都是短小的故事。我祖父就给我念,讲这些故事。我听着,特别感兴趣。后来讲《孟子》,一段一段地讲。祖父如讲故事一样讲,我也就当故事一样听。这样一直到我11岁,壬戌那一年(1922),我祖父死了。我们家连生活来源都没有了。祖父的两位门生邵明叔和唐子秦两位,提议给我们募捐。这样募来大约两千或三千元——那时候是很多钱了,然后买了一笔公债,现在我都说不出名称了。按季度给多少钱利息,每月我这两位老世伯总有一个人跟着我到银行去取这个利息,我们家就这样过活。后来我到汇文小学念书,我算术、外语都没学过。后来由小学到中学,这个时候和我们世交的祖父辈,他们就请来了戴姜福先生,他是苏州人。这位戴先生在外头做了许多事情,他曾经是赵季和(尔丰)的幕僚,因为赵季和在四川被杀,戴先生就跑出来,与戴师母一道坐船出川,船到夔门翻了,戴师母给淹死了,戴老师一个人回来,在平政院做事。后来平政院也没有了,他就散着各处教家馆,我也就跟着戴先生念书。
当初我曾祖的门生让我上学,说供我念书,等中学毕业了上大学,让我留洋。这个想法是非常高,也非常对,但是我家里还有母亲,我还有一个姑姑没出嫁,孤儿寡母的,他们怎么活呀。我就念不下去了。后来我干脆也不怎么上学,学校的功课好多都不及格,我的兴趣也不在那个上面。于是我专程跟戴先生念书,中学也没有毕业。戴先生是拔贡,后来中了举人。戴先生说我这个年龄读经书不容易了,他就让我弄一本《古文辞类纂》,戴老师拿朱笔在这本书里的篇目上点几篇文,让我回去拿朱笔点断句。我回家就点,想着老师一定会挨着句给我讲了,其实不是那么回事,老师只是看。他近视眼,凑近了看,这胡子刷着书,呲呲响,我也不敢乐。他把我点错的句子拿笔挑了,告诉我这个地方是怎么一个句子。这样一来,我就恍然大悟,觉得很痛快,就继续往下点。从前一个晚上一篇还点不完,后来越书目、篇名,而很少能够逐字逐句地去给学生批阅,再说现在各种古籍的注释本甚至译本也不少,客观上也难以再让学生去标点句读。就我所知,除古汉语专业还要求学生读经典白文、练习句读之外,古典文学专业的学生,即便是研究生也很少有人再有意识地做这样的训练。另外,就阅读数量而言,现在大学中文系学生四年下来看过的古籍也远远少于您当初看的。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
那时候您大概20岁左右吧?
启功16岁以后,大约过20岁这几年都跟戴先生念书。有的我明知道是很粗糙的念,比如念《五经》,但还是坚持往下点。
一个人名在《左传》里头能出好几个名称,有一部我从前看过不清楚的底稿,它有一部分是《左传》人名,我糊涂了。戴老师就给列出来,说这些不同的名称就是那一个人。这些东西没有编成书,日本人编出这书来,中国人翻印过。那几年当中我读的书很多,戴先生教我们念书,他不把每一句都讲一讲,那就费劲了。戴先生的读法是能自己把它点下来,而且能把那个句子断开就行。这样子念得很快,可是对自己来说却无形地增加了对古典语言的了解。粗说是了解,近一点说是理解。我也作诗填词,老师给我修改。
后来傅增湘先生,一位藏书家,也是我曾祖的门生,他把我介绍给了陈垣先生。陈校长说“写作俱佳”。这时我在傅老先生家等着,傅老先生回来说:“刚才援庵跟我说你写作俱佳,你明儿就去见他。”见到陈垣校长的时候,他就提出来,他的叔叔叫陈简墀(昭常),跟我的祖父是进士同年(光绪二十年进士),并且说我们还算是通家之好。老先生还跟我说你的祖父怎么样,他的叔父怎么样。陈校长眉棱眼角,肃穆威严,先跟我说这个,我就觉得拆了我们之间那堵隔阂生疏的墙。他指出我思想很旧,让我在今天得解放思想。因为他见我写的作文还有缺笔,皇帝的名字都缺一笔,我也习惯缺那一笔。他告诉我缺笔在今天就不再需要了。
陈老先生讲,现在看书先要看《书目答问》,那里头特别讲流派。比如说,这是什么派别,它的传授是什么,我就觉得他懂得很多。他让我教初中一年级的课,问我教过书没有,我说教过啊,教过小孩。他说那不行,现在上堂该怎么样,这很复杂了。这样在中学教了两年以后,教育学院院长张怀,监管中学,他说启功没有学历,就把我解聘了。陈校长说我学过画,就派我到大学教一年级。其实学画我并没能学得怎么样,曾经跟着两位老师学,一个老师是贾羲民,另外一个是吴镜汀。他们看展览带着我们去,说某画哪里好,某画哪里不好;或某画真,某画假,还解释怎么是真,怎么是假,诸如此类。我那时对看画还分辨不出来,不知道真的应该有什么特点。这样画虽然没学成,但跟着名家也学到一些鉴定的知识。
到了20世纪50年代院系调整,那就不许做其他的学问,教书就得把书教好,不能再画画、写字,看什么东西了。教书叫做专业思想。
解放后教学也作了调整,跟在辅仁大学那时候不一样了。辅仁大学时候我写过几篇文章,陈校长说不管我研究什么东西,得能拿笔写出来。我写过一些,比如关于《急就篇》,我考过好几个本子,写过一篇《急就篇考》。后来还写过论画的《山水画南北宗说辨》、《董其昌书画代笔人考》等几篇。*后写了一篇《古代字体论稿》,讲什么叫篆,什么叫隶。这隶书*让人头疼,唐朝人管楷书叫做隶,汉朝人管那样蚕头雁尾的叫隶,到底怎么叫隶,我写过一篇文,后来这篇文印在《文物》杂志里。有的人说这篇有用,复印成单本,加上插图,成一小薄本。这是我的**本书,我去请老校长题一个签,老校长瞧了之后,问我说你多大岁数。那一年我四十几,不到五十。他又说,清朝戴东原活了五十四岁,全谢山活到五十岁。岁数大的不提,专说这几个人,然后说:“你要用功啊!”我听了这句话,真要流出眼泪来。我觉得这句话给了我无穷的鼓励啊!
后来从重庆来的电报,让英千里做教育局长。他想请我做人事科长。我就跟陈校长说,英先生说让我做官,您看怎么样。陈校长问:你母亲说什么,我说我母亲说不懂这事,所以让我来请示您。陈校长说,你要在学校教书,你是被聘任的,你可以摇摇摆摆;你要是到衙门去,你是被派的,你是属员,你就得规规矩矩。我说我明白了,于是就用花笺纸写了封信,婉绝了英先生。陈校长也不说别的,他刚买了一开章学诚的手札,搁在框里,挂在墙上。章学诚的字很难得,三十块钱买的,他说我的信也值三十块钱。我听了这话,实在“毛骨悚然”。陈校长就是这样的对学生鼓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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