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邮曹文轩文集.丁当当:山那边还是山·草根街

扁脸或是长脸，大声喊：“快洗！快洗！”他们就“扑通扑通”跳进溪水，一溪清澈的水，顿时变成了一溪黑水，就像是长长的墨池。好在，不一会儿，不住流来的清水又使小溪变得清澈起来。　　洗干净了，扁脸和长脸又带着他们走回来。　　他们走的步伐甚至很整齐。“扑通扑通”的脚步声，会使他们变得很兴奋。　　其实，他们每个人都很不一样。　　短尾狐有时能从早一直笑到晚，也没有什么理由，只是笑，仿佛总有一个人在他胳肢窝里挠他痒痒。　　斑鸠喜欢把双臂伸开，作飞翔状，并在嘴里不住地说着：“飞！飞！飞！”　　驴喜欢爬到高处，然后站在那儿，冲着对面的大山一声一声地喊叫。　　田鼠总喜欢找一个隐蔽的角落藏起来，害得扁脸、长脸要花很大的工夫才能把他找出来。　　有一回，他又不知藏到了哪儿，扁脸、长脸很烦：“不找了，他自己总会出来的！”可是他们错了，你不找到他，他自己是永远也不会走出来的。一整天过去了，天都黑了也没见到他的影子。　　扁脸、长脸坚持不住了，只好一人拿一个长手电筒到处去找，直找到深夜，才从一个岩石缝里把田鼠找到。他朝扁脸和长脸得意地笑笑。他大概把自己的躲藏看成了捉迷藏的游戏……　　但经过训练，他们又能做到像正常人那样。他们埋头挖煤、不惜力气地背煤、快乐无比地啃馒头……一个个都表现出高度的满足。　　让亮疤他们恼火的是，他们一旦无事可做，就一定会生事：要么打架，要么肆意破坏矿上的东西。打起架来，不分轻重，甚至不管死活，十分可怕；破坏欲望极强，见什么砸什么、摔什么，非得把这个世界砸个稀巴烂不可。亮疤他们用了各种各样的办法，却都没有起到很好的效果。害得长脸、扁脸整天跟着、盯着，不敢有一丝放松。　　这天，亮疤用一辆卸掉煤的空车又带回来一个傻子，同时带回来一个篮球。　　当亮疤跳下驾驶室，一路拍着篮球走过来时，长脸和扁脸一脸疑惑。　　亮疤朝他们诡谲地笑了笑。　　他将要用一个篮球解决所有的问题，他相信篮球有这种神奇的力量。此举，是受到一只破旧轮胎的启发——　　那天，亮疤正坐在坡上盘算怎样再多弄回几个傻子来时，看到下面的一大块平地上，所有的傻子，都在大呼小叫地玩着一个废弃的轮胎。他们一会儿把轮胎推向东，一会儿把轮胎推向西，那轮胎没有一刻停留，总在“骨碌骨碌”地转动。　　后来，它沿着坡滚了下去，所有的傻子，就像一群羊看到头羊跑向一处一样，通通追了过去，好几个傻子都摔倒了。　　他笑了起来：真是一群傻子！但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依然想着他的事。　　真正注意到这只轮胎，还是在四五个小时之后。那时，他吃了午饭，已睡了一大觉，懒洋洋地伸着懒腰出了门，看到那群傻子居然还在兴致勃勃地玩那轮胎。　　那一刻，亮疤想到了所有的猫都喜欢玩毛线球，所有的狗都喜欢玩骨头棒，并且玩起来没完没了。　　他突然想到了篮球：给傻子们买一个篮球！　　篮球可比轮胎有意思多了。　　他把篮球扔给扁脸：“再遇到那些傻子们闲得无聊抓狂，发疯胡打胡闹时，就让他们玩篮球！”　　果然，一个篮球吸引并神奇地控制了全部的傻子。　　当长脸将篮球抛向天空时，傻子们就像一群饿了数日的狮子看到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小鹿，奔跑着，呼啸着，猛地扑了过去。　　他们争夺着，扑打着，传送着，或是抱着它奔跑。　　那时，一切都不复存在，整个世界变成了一个篮球。　　篮球滚到哪儿，他们就呼叫着跑向哪儿。　　用手拍，用脚踢，扑上去压在身下，又被其他的傻子掏走，奔跑，追赶……　　篮球飞上天空，落下时，正巧落在了一棵大树的枝丫上。　　傻子们全都拥到树下，仰望着它。　　他们一起抱住大树摇动。树太大，难以撼动，他们拼命摇了几下，篮球依然待在枝丫上。　　短尾狐找来了两个石块。　　**块砸出去，居然砸到了，但篮球只是动了一下，还是待在枝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