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磨在诉说

石磨在诉说 “‘恩农’有机农业种植园的面粉加工厂安装的是石磨！”“石磨又回来了！”人们奔走相告。这个消息像一把闪光的钥匙，开启了我尘封已久的记忆，我迫不及待地想看看，石磨还是记忆中那古老、沉重的石磨吗？顾不得盛夏炎炎烈日，我打车直奔“恩农”有机农业种植园。 提起石磨，总让人联想到笨重、古老、落后、沧桑等词语。在农村生活过的中老年人，对石磨并不陌生：厚重的两扇磨盘，上扇有个圆洞， 边缘有磨把，下扇有磨槽，通体发出冷冷的青光。人们一边把粮食放进上扇的洞里，一边身体前倾，用力推动磨把，磨好的粮食“簌簌”地从两扇石磨的缝隙流入磨槽。沉重的石磨犹如艰难的岁月，被人们奋力向前推动着，推动着…… 据传，石磨在战国初期就已被人们使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农村出现了电磨，石磨才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石磨为人们兢兢业业地服务了两千多年。至今，还流传着一些和石磨有关的俗语，“磨扇压着手呢”，是说正有紧急的事情需要解决，和成语“千钧一发”的意思相似；“站棍”，是排队的意思。听老人们说，过去，每家每户的一日三餐，都要靠碾子碾，磨子磨，所以，推碾子使磨子，是每天必做的家务劳动之一。尤其到了年关岁尾，家家户户都要磨面，磨豆浆，村里仅有的几副石磨昼夜不停地唱着歌。人们端着要推要磨的粮食排队，就叫“站棍”。现在，一些中老年人见面仍然互相问，你站上棍了吗？直听得年轻人瞪着眼睛发愣，不知所以然。可见，在过去，石磨与人们的生活息息相关。 我小时候因为人小力亏，没有推过石磨，只能“站棍”。记得那年年底，午饭后，母亲把泡好的黄豆放到一个大盆里，把大盆和我一同放到小车上，来到离家不远的一位大婶家。大婶家的磨坊外早已排上了几个大盆，都盛满了泡好的黄豆。院子里，站着好些人，妇女们叽叽嘎嘎地拉家常，孩子们在人群中钻来跑去。磨坊里，石磨正“咕噜咕噜”地唱着歌，人们不时地互相帮忙替换一下，一个人推磨时间长了，会头晕。母亲把大盆放在*后，对我说：“妮儿，轮到咱家还早呢，你在这里看着，我先回家忙去，一会儿就回来。”母亲交代完急匆匆地走了，留我一人独自守着大盆。 寒风呼啸，院子里好冷，冻得我不时地呵手跺脚。前边磨完豆子的人一个个走了，后边又不断有人端着豆子来了，我家的大盆后，也排上了几个。到后来，我家的大盆前面已经没有盆子了，可还不见母亲的影子！尽管我已经等了一个下午，可还是希望前面那一份黄豆磨得时间再长些。如果这家磨完了，母亲还来不了，我该怎么办？后边的人家会不会加塞儿？娘，你怎么还不来啊！眼看天黑下来，磨坊里已点上了油灯， 我急得“哇”的一声哭了，妇女们都停止了谈笑，过来关切地问我：“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有的骂自己的孩子：“小兔崽子，一定是你淘气了！”我哭着说：“没人欺负我。”“那你哭什么？”我说：“我推不动磨子。”妇女们笑了，七嘴八舌地说：“这么多大人呢，还能让你个小孩儿推？”“好闺女，别哭了，你娘一会儿就来了，就是来不了，还有我们呢。”母亲匆匆赶来时，我家的豆浆正“汩汩”地流到石磨下面的大桶里。 如豆的油灯下，母亲矮小的身材用力前倾，右手推动石磨，左手掌勺，不断往石磨里添加黄豆；瑟瑟的寒风中，人们还在等候…… 石磨，唱出了纯朴的乡风民俗；石磨，见证了人们生活的艰辛。 不知从何时起，一扇扇石磨，被遗弃在墙角屋后，长满了青苔。被遗弃的仅仅是石磨吗？随着年龄的增长，时时怀念儿时“站棍”的场面， 怀念那时纯朴的民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