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妖二仙

【精选片段】 对于不喜欢的人，就算每天被强行绑在一起，看上千千万万眼，他都记不住。 看对于喜欢的人，仅此一眼，便是一生。 碧落城，一座由画师组成的城池。 在城中但凡孩童成长到一定年纪便会被统一送入学堂学习绘画技巧，有天分者方可为碧落城民，而无天分者便会被毫不留情的驱逐出城。 陆梧便是碧落城年轻一辈中*有天分的画师，昔年入学堂不过三载便以一幅《九州山河图》名震画界，在士子大家中评价极高，而后每一幅画作都灵气不减初见常被世人哄抢万金难求，如今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便已经成为了当世*受追捧的画师之一。 碧落城*阴暗破败的荒宅，传闻中半夜三更总是会有妖魅忽然出现的地方，陆梧已经在这里寸步不离的苦等半月了。 碧落城中画师千千万，有人善绘山水，有人善描草木，唯有陆梧明明工笔写意样样精通，却唯独不把声名放在眼中，专注痴迷于各种妖魅。 昔年青帝羽化之时曾为天界的未来算过一卦，此卦大凶，唯一可逆转的变数便在这由万千画师所组成的碧落城中，道是画妖则生变。 从今往后，你我便是兄弟便是家人。” 鱼妖初入人世，不懂姬朔话里的意思便眨巴着大眼睛问：“什么是兄弟和家人啊？” 姬朔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就是永远不会伤害你不会背叛你的人。” 被命名为姬焱的鱼妖，眼里顿时亮起了光：“好！从今往后我们就是兄弟，就是家人。” 唯一的办法便是用你的先天之眼寻到世间万妖，集齐他们的力量帮我冲破封印。 《追妖二仙》 　　文/白泽 　　 **卷?璇玑 　　被困在金屋中的雀鸟，终年只能看到一方天地，笼外之人皆向往雀鸟主人的悉心呵护，羡艳雀鸟的锦衣玉食，恨不能以身代之，然而谁都未曾问过雀鸟，是喜欢这豪华的金屋还是外面辽阔的蓝天。 　　 　　楔子 　　“目中无人，狂妄自大，傲慢成性，杀！” 　　“暴敛私财，蛇心不足，贪得无厌，杀！” 　　“跖犬噬尧，狭隘自私，矜名妒能，杀！” 　　“心狠手辣，违天逆理，不仁不义，杀！” 　　“无耻之尤，人面兽心，轻薄无行，杀！” 　　“……” 　　手持黄帛圣旨的仙使念罢，见盔甲上沾满鲜血的银发男子依旧漫不经心地站在原地，不由得拔高了语调，厉声高喝：“罪神后卿，还不认罪！” 　　被唤作后卿的银发男子恍若未闻，只自顾自地用绢帕小心拭去剑上的血迹，直到剑身洁净如新再无半点鲜红，他方才缓缓抬眸，唇角微勾：“一百零八条罪状，三十六个该杀，数万携重宝的神族前来围剿，你们倒还真看得起本尊。” 　　上古大战，以轩辕族黄帝和九黎族蚩尤在阪泉之地交战作为开场，后几乎将三千世界所有神族都一并卷入其中，历经数百年，*终以黄帝亲手斩蚩尤头颅于逐鹿，这场旷世之战才终于彻底结束。 　　他是*早跟随黄帝参战的神祗之一，也是黄帝一方*赫赫有名的战神。 　　他浴血拼杀出的辉煌能让诸天神佛羞愧，他一手带出的天兵能让九黎族闻名胆寒。 　　然而，战争一结束，那些过去便已彻底被人遗忘。 　　强者的骄傲，是为目中无人。 　　应得的战利品，是为贪得无厌。 　　就连奉命清除神族中有二心者，亦是为矜名妒能。 　　…… 　　思及至此，后卿脸上的神情越发嘲讽。 　　即使到了这样的地步，他俊美无双的脸上仍然没有半点惧意，得不到他应答的仙使颇有些恼羞成怒道：“罪神后卿，你这是藐视天威，好大的胆……” 　　然而话未说完，那一脸嚣张跋扈的仙使便猛地被一股避无可避的力道迎面击中，开始以极快地速度迅速往后退，穿过密密麻麻的人群径直在数十里外的山壁上砸出了一个巨大的人形深坑。 　　须臾后，尘烟消散，诸神这才发现，那被重创的仙使面上竟盖着一张染有鲜血的锦帕，而那方锦帕先前不久还被后卿拿在手中拭剑。 　　在此之前，诸神都曾知晓后卿的强大，所以这次被挑选而来的神祗都是百里挑一的强者，宣旨的仙使自然也极是不弱，可这样的人，却被后卿这样云淡风轻的便打发了，他们甚至都还没有看清他是怎样动手的。 　　“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尊面前放肆。” 　　后卿轻嗤了一声，提着剑，微微往前了一步。 　　尽管知道输人不输阵，可心惊胆颤的诸神，依旧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彼时诸天神族踩着祥云高高在上，后卿孑然一人持剑而立，但却没有任何人胆敢再上前宣战。 　　反倒是后卿等的颇有些不耐烦了，直接剑尖一挑，指向诸神道：“尔等既然前来，焉有不战之理。如今天界虽已弃了本尊，但本尊却仍要这天好好看看，后卿之后，再无*强。” 　　残阳如血，美人如玉，熠熠风华，世无其二。 　　然而不管诸神此时心头究竟略过何等惋惜的想法，大战，终是一触即发。 　　 　　**章 出碧落 　　碧落城，一座由画师组成的城池。 　　在城中但凡孩童成长到一定年纪便会被统一送入学堂学习绘画技巧，有天分者方可为碧落城民，而无天分者便会被毫不留情的驱逐出城。 　　陆梧便是碧落城年轻一辈中*有天分的画师，昔年入学堂不过三载便以一幅《九州山河图》名震画界，在士子大家中评价极高，而后每一幅画作都灵气不减初见常被世人哄抢万金难求，如今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便已经成为了当世*受追捧的画师之一。 　　高雅如池中莲，清冷如千山雪，是世人对于这个天才少年*完美的想象，但实际上…… 　　“小祖宗，小少爷，算禺老我求你了，这里真的没有妖怪，那辰国的使者不远万里而来就为了替他们国主求你的一幅真迹，不拘类型，你好歹也给回去画上一幅罢。” 　　碧落城*阴暗破败的荒宅，传闻中半夜三更总是会有妖魅忽然出现的地方，陆梧已经在这里寸步不离的苦等半月了。 他曾经光滑如缎的乌发已经顶了层蛛网形状乱如鸟窝，就连那张唇红齿白比好些姑娘都还要精致的脸，也变得面黄肌瘦暗淡无光。 可尽管如此，少年眼中却依旧燃烧着熊熊的希望之火，他压低了声音一脸不赞同地看着身旁强行跟来的中年男子道：“嘘，禺老你小声一点。今晚便是月圆，逢阴之时阴气极重，那些平日深藏各处的妖魔鬼怪一定会出来的。” 　　中年男子名唤禺僵，是碧落城这一代的城主，面白无须，样貌看上去极是朴实无华，但却有一双宛若顶级祖母绿宝石的翠色双眸，耳悬蛇形双环，素日里身旁也有一青一白两条双蛇寸步不离。 　　碧落城中画师千千万，有人善绘山水，有人善描草木，唯有陆梧明明工笔写意样样精通，却唯独不把声名放在眼中，专注痴迷于各种妖魅。 　　如今外界正值乱世，碧落城中便有规定男子未及冠者，自保能力没有得到认可前，都不被允许离开碧落城。可尽管如此，这些年间但凡听闻碧落城哪处有关于妖魔鬼怪的传闻，陆梧便会**时间出现在那处，但往往都是满腔热血而去，一脸扫兴而归。 　　现在他身处的这个地方，已经是碧落城*后一个有关妖怪传闻的地方了，由于已经受够了这种失望的情绪，陆梧已经决定了，要是这一次依旧没有任何结果，他便拿着那个早已收拾好的包裹离开碧落城。 　　他无父无母是碧落城将他养育长大，所以这些年他替碧落城画了很多价值不菲的画，赚到的那些年足够再养一座城池的子民。 　　外界的人都说他是碧落城的骄傲，是画师界的泰斗，他们羡慕他身上的荣誉，更羡慕他的画能带来的名利，但是那些东西却一点也不能给他带来快乐。可以逢迎他人喜好画出来的作品，让他觉得恶心。 　　如今碧落城的恩情，他已用十年不停作画圆满报答了。 　　往后，他只想用他的笔，画自己真正想画的东西，能让他觉得开心幸福的东西。 　　见陆梧放轻了呼吸，目光灼灼地盯着荒宅门口，禺老神情颇有些无奈道：“小梧，这世间美好的东西那样多，你为什么就这么痴迷那些子虚乌有的妖怪呢？” 　　许是如今时间尚早，又许是秘密藏在心中多年会忍不住想要吐露，陆梧想了想，便决定对这个一贯待自己颇为和气的禺老徐徐道出了缘由。 　　夜风轻拂，树影婆娑，陆梧说：“妖怪并非子虚乌有，我曾经亲眼见到过一个妖怪。” 　　- 　　事情还要追溯到他才刚以《九州山河图》成名的那会儿，当晚碧落城给他举行了庆功会后，他玩到累极刚刚准备推开房门回屋休息，便被人用长剑抵住了脖子。 　　那人身穿夜行衣，脸上以黑巾覆面，陆梧看不清楚他的面容，只是听他用浑厚的嗓音凉凉道：“在下无异冒犯小师傅，只是想恳请小师傅去给家母画上一幅画像。” 　　听闻对方是想要自己画画，陆梧选本悬在半空的心顿时又重新落回了胸腔。 　　嘤嘤嘤，他都要吓尿了好吗，只要不是谋财害命，别说画他母亲，就算画他后宫佳丽三千，他也不会嫌弃要画的人多。 因被黑衣人一掌劈晕的缘故，陆梧也不知晓自己究竟被带往了何方，他只知晓当他再度睁开眼的时候早已不在碧落城。 他面前的则是一座颇具江南特色的园林小院，以及一个斜倚在廊亭喂鱼，举手投足间皆是千般妖娆万般妩媚的美人。 　　听见院中有声响，美人堪堪回头，唇角轻扬，笑若春华道：“廷儿，你当真把那个小师傅给娘亲带回来了？” 　　被换做廷儿的男子一把扯下面巾，露出一张饱经岁月沧桑的面孔，十分干脆的点了点头道：“幸不辱命，孩儿已经替娘亲将小师傅给带回来了。” 　　陆梧有些不敢置信道：“这位大叔……你确定是要给你小后娘作画而并非是给你亲娘？圣人教育我们莫要认贼作父，你也不能因为人家姑娘貌美就随便认人家为娘啊！大叔，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一定要当一个诚实的好孩子知道吗！” 　　这死孩子怎么说话的呢！ 　　汉子淡漠的表情龟裂了一下，抽了抽嘴角正准备解释，那美人却先一步上前捏了捏陆梧的脸颊，笑眯眯道：“因为廷儿是人，所以会老，但是我是妖，所以就算是死也能保持自己化形的模样……” 　　“娘！”汉子急忙出声打断：“时候不早了，还是先让小师傅替你作画吧。” 　　语罢，还眼神颇为警告地看了陆梧一眼。 　　一般来说听到对方是妖就算成年人多少也会害怕，但当时的陆梧心中只是略微惊讶了一瞬，余下的便是满满的兴奋。 　　世间无此殊丽，非狐即妖。古人当真诚不欺他。 　　陆梧是个极端喜好作画的画师，而画师往往都对美丽的事物特别没有抵抗力，而恰好那个想要他作画的妖，便拥有让他无法抵御的美丽。 　　画《九州山河图》的时候，陆梧不过用了三个时辰，可画那个美人，陆梧却整整用了三晚。 　　一笔一画，皆是心血，待到*后一笔落下，就算是那已经习惯了自己面容的美人，也依旧忍不住为那画卷上的美丽而心折。 　　她爱不释手的摩挲了那画卷良久，方才神色激动地抬头看着陆梧道：“自我离开族中来到人世，为避免妖气泄露引来道士们的追杀，我已经许久未曾变作原身，都已经快要记不清自己*初的模样了。如今我寿限将至，人形不过是我生命的一半，如今我还想让小师傅替我把另一半也入画，可以吗？” 　　在作画的这些时日，陆梧也算是初步了解到了妖怪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并不是所有的妖怪都会害人，大多想要修炼成人形的妖怪其实都渴望融入人世，他们也和普通人一样有喜怒哀乐，会生老病死，只不过是他们的寿命要比凡人漫长很多。 　　陆梧本就对她的原身十分好奇，如今听她这样一说，立马点头如蒜，为能当即作画连说废话的功夫都省了：“夫人请。” 　　语到这里陆梧说的有些口干舌燥，便拿出随身携带的水壶仰头咕噜咕噜灌了起来。 　　禺僵神色复杂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方才再度开口道：“那后来你见到她的真身了吗？她是什么妖？” 　　陆梧用手背擦了擦唇角，并没有答言，只是从怀中拿出了一幅十分袖珍的画卷递给禺僵，示意他打开。 　　画卷被保存的十分完好，背景是大片花开绚烂的海棠，左侧中央有一个拈花而笑的绝色美人，而与之相对的右侧中央则是一只身姿颀长的黑色冰蚕，有角有鳞，以霜雪覆之，其上身微抬凑近花丛，恍若轻嗅花香的亭亭少女。 　　思及当初见到美人原身的那一幕，陆梧眼中光芒愈盛：“她的人形是绝美的，妖冶的，迷人欲醉，我一点都没想到她的原身会是那样不起眼的黑色冰蚕。” 　　正是因为完全想象不到，所以才会给他那样深的震撼。 　　美人说，如今的凡尘，虽不是上古年间人神妖共居一地的局面，但凡尘依旧有数万妖族出没。 　　从那之后，他便一直想要去寻找除那美人之外的其他妖怪，他想画他们的人形和原身，更是做梦都想画齐所有的妖怪像绘《群芳册》的逍遥散人一样绘出独属于他的《万妖谱》。 　　只可惜让他沮丧的是，时至今日，他都未能再寻到第二个真正的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