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背后

一.三年协议
每个人都有一个从童年时代萌发的梦想，孟学圆也不例外，而他的这个梦想在大学毕业后终于实现了！
伫立在市场管理局的楼下，孟学圆心潮起伏、感慨万千：长大后坐在宽敞明亮的高楼大厦里办公，成为这个城市主人的童年梦想今天终于成为现实！理想的生活即将从这里起步，他内心深处不禁对未来的机关生活充满了奇妙的幻想。
“小孟，别看了，以后有的是时间，我们赶紧上楼吧。”接他来机关的人事处王洁把他从憧憬中唤回，领着他们三个毕业分配生到大楼后门乘电梯。王洁边走边介绍，八层的办公楼1~4层是外单位的办公用房，5~8层是咱们单位的办公用房，外单位进出走南门，咱们市场管理局走北门，进口处设有各自的传达室。王洁经过传达室的门口，冲着里面喊了一声：“关师傅，这是咱们单位新来的三个大学生，以后进出门您多关照点儿。”
“好了，小王，你就放心吧。”传达室的窗口里一个60多岁的老头伸出一颗花白头，笑呵呵地和王洁打招呼。王洁带着学圆他们三个人坐电梯上到六楼。出了电梯，楼道里面没有开灯，显得有些阴暗，两边办公室全都房门紧闭，更衬托出楼道的静谧，给人一种庄重又压抑的感觉。往来的人都是低声细语，面带微笑点头和王洁打着招呼。
王洁对学圆他们说：“我们直接去刁处长的办公室吧，刁处长要代表局领导和你们谈话。”
学圆他们跟着王洁走到了楼道尽头的一个房间，刚推开门，一股呛人的烟味迎面扑来。窗户下，宽大的写字台后面坐着一位50开外的男同志，个子不高，大概有1.68米的样子，瘦长脸，尖下颏，脸上没有胡子，一双不大的三角眼，上面架着一副金边眼镜，眼角往下耷拉，微笑时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两鬓斑白，前额有些谢顶，腰好像撑不住身子的重量，上身微微向前倾。上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他的脸上，半边发亮半边发暗，成了阴阳脸儿。乍一见面不知道为什么，学圆的脑海中马上浮现出一个脸谱，怎么看怎么像戏台上和说书人嘴里的奸臣形象，他竭力想把这个荒诞的念头驱除出脑海，可越是刻意强迫自己不去想，越是想得厉害，内心忽然为自己这个龌龊的念头感到很窘迫。
刁处长从椅子上站起来，学圆他们三个人依次上前，和刁处长握了握手，王洁站在刁处长的旁边，一一向刁处长介绍：“这是孟学圆，学财务管理的，这位女同学叫巩海燕，是学财政的，这位叫樊建国，是学企业管理的。”王洁做完介绍，又面向学圆他们，用谦恭的口吻奉承刁处长：“这是咱们人事处的刁处长，也是咱们局的专家，政策水平和业务能力都很强，也是我的老师，我们都要好好向刁处长学习。”
刁处长笑眯眯的，用缓慢低沉又略带沙哑的嗓音连连说：“哪里，哪里，互相学习。”他用手一指对面的沙发，“请坐吧！”
学圆三人并排坐在长沙发上，王洁坐在了他们旁边的单人沙发里。刁处长眯着眼睛先扫了一圈，又轻轻咳了两声：“我受局领导的委托，首先代表局领导班子和全局干部职工对你们三个人的到来表示欢迎。你们都是年轻人，正如毛主席所说的，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你们的到来给局里增添了新鲜血液，相信一定会给局机关增添活力，局里也希望有知识有抱负的青年人到机关来。希望你们好好干，不要辜负组织的希望和学校的培养，学有所用，学有所成，只要发奋努力，就一定会有自己发挥抱负的广阔天地。”
一番鼓励说学圆等人心里热乎乎的，在来机关的路上那种紧张的心情一下子得到了释放。不料刁处长话锋陡转：“但是，当前局里的一些困难也要和你们讲清楚，咱们局的收入不高，工资以外的奖金、补贴不是很多，办公条件也比较艰苦，特别是职工的宿舍问题一直比较紧张，这些年以来，局党组花了很大的力气，解决职工的住房难问题，应该说有了很大的改善，但仍然有许多干部职工住房没有得到解决，由于局机关的办公用房现在都比较紧张，所以集体宿舍都无法满足需要。因此，孟学圆同志目前只能暂时住在办公室里，等以后有了集体宿舍你再搬走，估计等的时间也不会太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