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与鸽子-盖斯凯尔小说研究

　　《天使与鸽子：盖斯凯尔小说研究》：　　三 “雅致经济”对现代化进程的反思　　古典政治经济学是资本主义社会维持正常运转的重要基石，自诞生之日起，它的男性中心主义立场、经验主义以及阶级阴谋论等意识形态含义就相当明显。自从18世纪以来，在洛克和休谟的早期自由哲学思想传统中，政治和经济秩序依赖于妻子对丈夫的服从，他们认为那是一种天然的状态，女人生而就是男人的附属品。①直到19世纪中期这种思想还体现在经济、政治、司法和生活的各个方面。女性的社会地位非常低微。在大量的哲学和文学等文化叙事中都可以看到，当时的女性没有独立的地位，她们必须依附于男人，女人通过男人才能界定自己的身份。　　盖斯凯尔在《克兰福德镇》中借用了家庭话语对公共话语进行戏仿式批判，以表达她对现代化进程所带来的社会危机的忧虑。“雅致经济”这个词汇由“雅致”和“经济”两个语义成分组成。盖斯凯尔通过拆分两个语义单元，并分别对之采取不同的修辞策略：对“经济”实行戏仿式批判；对“雅致”进行反讽式揭露。通过戏仿式批判“政治经济学”，“雅致‘经济’”就具备了前者的部分特质，这是它本身不应该有，却讽刺性地直接占有，因此它具有公开的论战性：通过反讽式揭露“不雅致的行为”（即过分节约以及自欺欺人性质的借口），“‘雅致’经济”也具备了这一概念的部分特质，这是它本身该有，却讽刺性地使它处于不在场，因此它便有了隐蔽的论战性。这样一来，同一个概念就具备了两个不同方向的意义投射领域，在同一物体上形成两股不同方向的离散力量。它直接的结果就是使得这两种方向相反的批判力量在很大程度上相互抵消，极大地削弱了批判的锋芒，导致读者对“雅致经济”所代表的克兰福德式意识形态既无法拒绝（因为戏仿式批判）也无法认同（因为反讽式揭露）。这样，在伦理价值判断维度就形成了一个双方力量相对动态平衡的临界点，这对盖斯凯尔来说是一个具有全局性意义的战略位置。这个位置如此重要，以至于盖斯凯尔在全书第1章开篇后马上就提出这个重要的概念。盖斯凯尔在叙事的不同阶段将重心分别偏向这两股不同的离散力量，动态的平衡就立刻被打破，她便可以利用叙事距离的变化影响和引导读者在伦理价值上的判断。“雅致经济”这一核心理念同时具备的戏仿式批判和反讽式揭露这两种离散的叙事力量使《克兰福德镇》在伦理维度出现含混和不确定性。　　非情节型叙事模式*大的缺点在于其结构松散，在叙事过程中断裂之处过多，缺乏有机连贯性，而有机连贯性恰恰是一百多年以来读者对现实主义流派小说所固有的阐释期待。在叙事进程的断裂处，隐含作者无法影响和引导读者的伦理价值判断，这样的话，读者解读文本时就无法朝一个方向形成持续稳定的伦理价值判断。在内部充满过多断裂与矛盾的状态下，读者就会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到局部。而局部特征*明显的莫过于戏仿式批判与反讽式揭露出现的地方。叙述者在利用戏仿式批判与反讽式揭露的力量调节故事中人物与读者之间距离的时候，在话语层面过多地使用反讽式揭露，使之处于显性地位，而戏仿式批判的力量则比较零散，且处于隐性地位。盖斯凯尔在使用反讽式揭露时大都配有趣闻逸事，形象具体且易于记忆；而戏仿式批判却在形而上的层次上运作，抽象而隐晦。因此，它便导致戏仿式批判与反讽式揭露之间的力量产生失衡，重心偏向反讽式揭露一侧。读者在阅读《克兰福德镇》的过程中更多地感觉到叙述者对故事人物的温情反讽，而反讽*直接的效果就是使人会心一笑。所以读者和批评家容易看到《克兰福德镇》描绘的乡村风俗喜剧色彩，而忽视盖斯凯尔在其中对现代化进程的反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