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物回声:记忆中的乡愁

　　《旧物回声：记忆中的乡愁》：　　水泥大瓮　　探寻一开始，却并不怎么顺利。　　我开车回到西路家庄，进入父亲住的那个胡同，里面正在对水泥路面进行整修、扩展，胡同边上堆着石子、水泥、沙子，还有搅拌机。几个村民正拿着铁敏在那里干活。　　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后，村里对每一家的厕所都进行了改造，临街的房屋墙壁全都进行了粉刷，家家都架上了天然气管线，水泥道路也全都进行了整修、拓展。村子，越来越像个新农村的样子了，再不是“夏天臭烘烘，雨天一脚泥”。　　我见胡同里不能停车，就继续朝前开，想停到父亲房子北边。那里有一处空地，长着一些碗口粗的白杨树。空地的北边，紧挨着，曾有一条土路，往东北，穿过郝家庄，是公社，有沙子路去往县城，那里有电影院、冰糕，是小时候的我们十分向往的地方；朝西南，越过寇家庄，是金岭铁矿，有无轨电车。当年，土路上曾有行人、马车来来往往，间或还有拖拉机，甚至绿色的解放牌卡车，是西路家庄与外边联系的一条主要通道。现在，这条路早已荒芜了，只剩了杂草中那隐隐约约的路的轮廓。偶尔还有行人走过。　　人们外出走村南新修的柏油路，画着白色的交通标线，路口有红绿灯。路非常宽阔，双向四车道，与南边相平行的济青高速公路上一样，喇叭声声，车轮沙沙，车来车往，一望无际的庄稼地之上，一派繁忙的现代化景象。　　越过北边的土路，曾有一个杏园，南北一溜排列着些大杏树，有的要两个成人才能合抱过来。童年时，每当杏儿成熟的时节，这里就会成为我和小伙伴们经常惦记的地方。有一回，我们见村里看杏的不在，几个人悄悄爬上高大的杏树，骑在树权上摘杏，看杏的从村口吆喝着跑来了，我们赶紧从树上往下爬，但我爬得高，其他几个小伙伴从树上下来，跑了，我却未能下得来。看杏的是村里的资存大爷，他跑过来后，站在树下，仰头对我说：“别着急，孩子！我不告诉你们老师。慢点，别摔着了！”然后看着我爬下来，抬起手，摸摸我的头，拾起掉在地上的杏塞进我的衣兜，“快走吧！”　　我至今记得他的模样，瘦瘦的，高个子，背有点驼。彼时他应该还不到五十岁，搁现在属年盛体壮之列，但已经很老了的样子。他没有子女，去世已经多年了。活着时，住在村子*西边，院墙外面有很多香椿芽树，每年临近清明的时候，一朵朵红红的香椿芽儿挺立在树枝之上，微微的，透着扑鼻的香。现在，那些香椿芽树早没了，房子也早都无影无踪了。　　如果把村子看作是一棵树，贤存大爷就是树上的一片叶子，村子依然立在那儿，苍穹之下，天长地久的样子，他却从树上飘落下来，融入春泥，消散了。　　人就是这样，活着是暂时的，死亡才是永恒的。虽然宇宙广阔无际，时间无限之长，但谁都不能指望在死去之后，还会有那么一天，能够再活过来，睁眼看一看这个繁花般的世界。无论是拥有多么巨额的财富，或是拥有多么至高无上的权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