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飞行

09 他的存在 我的存在 那一瞬间， 有一个人， 我要和他好好告别， 因为再也见不到了。 前段时间，《穿越火线》杀青了，我也记不清这是二十年里我的第几次杀青。 许导是个细致耐心、要求极高的人。没拍几天我就摸出了规律，“这条不错的，这条很好”之后，一定是一句“我们再来一条”。一直到互相都能心领神会地get到“对!是这个感觉，到这个点了!”的时候，过。杀青的*后几场也不例外。 当时是个比较激动人心的场面，我和战队的小伙伴一起，满天满地都是闪闪发亮的礼花。(为了不“剧透”，只能说到这里。)来了几条记不太清了，反正到后来，闪闪发亮的不只是礼花，还有大家的眼睛。 知道这是*后一场的时候，我其实挺平静的。但越往后，就有点开始希望再听一遍“我们再来一条”。虽然能感觉到，大家的状态，离到达过的那个“点”，越来越近了。 好吧我承认，心境如此，但当时连着两个通宵之后，我还是很想听到“小北杀青”的。放心，该来的总会来的，现场的对讲机里传出许导的声音:“小北杀青!”那一瞬间，周围顿时就沸腾了，工作人员们聚拢过来奔走欢呼，我的战队小伙伴们，直接举起两支巨大的纸花筒对着我头顶上方，我下意识地闭起了眼缩起了头，结果在嘈杂的人声里等半天也没等来那两声“嘭”，再睁开眼发现他们在手忙脚乱地研究说明书。 然后是再熟悉不过的，上蛋糕、大合影，和每个人说“辛苦了”，听每个人说“杀青快乐”。看着战队的小伙伴们，看着导演组、制片组、灯光组、道具组、服装组、化妆组……的每一个工作人员，我知道我们总会再见的，所以没有不舍。我抱着不太给面子、拼命想挣脱我的狗北(狗狗小北)，笑得非常大声。 那一瞬间，有一个人，我要和他好好告别，因为再也见不到了。可是只有导演一句杀青的时间，快得我还在恍惚，他就不见了。身边的声音全是“磊磊辛苦了”“磊磊杀青了”…… 这五个多月里，我们是真实地朝夕相处。一开始也不熟悉，他觉得我这里这样表达不太对，我觉得他那个思路不太合逻辑。也觉得别扭过，他限制了我很多行动，但他教我把轮椅使得非常“溜”。在铁蒸笼一样的运输船上一起滚到满身黑汗的那些时候，也能算得上痛并快乐着。他其实挺烦的，在片场形影不离盯着我搞得我压力巨大就算了，晚上回去了也不放过我。玩几局《穿越火线》和我谈谈心就算了，更过分的时候做梦都是他，仿佛是要和我搞什么CP。但他也挺好的，哪儿好就不说了，大男人不说这些磨磨叽叽的矫情话。 其实我也能再看见他，但那时候，就不是那个在我面前、在我身边、在我脑子里的他了。他是你们的了。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他是你们的，我什么都没有。”差不多就这个感觉吧。不过把他送给你们，我也挺开心的，仿佛把几个月的压力和心情都卸空了。但你们要不要他呢，到时候又该紧张了。我觉得他挺好的，你们会喜欢的吧。 拍戏特别累的时候我偶尔会想，这人谁啊，我累到裂开了就是为了证明他的存在，凭什么哦。可是杀青的那一瞬间，我突然有点害怕，哎你别走啊，你走了，我又是谁呢? 再见了，路小北。再见了，陈乐云、百里鸿烁、杨平、黎簇、萧炎…… 谢谢你们存在过，也谢谢你们，证明过我的存在。 不是他们的时候，我是谁呢?能给出让自己满意的答案的时候，我可能就是真的铁血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