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对我们仍然有利吗?(The Big Idea系列第一辑)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几十年里,人们普遍相信，那些危及健康的主要威胁会逐步被消除。不过，如今这一共识正面临着威胁。在惊叹于西医的技术优势和其近乎奇迹般的成就的同时，我们已经注意到，西医的缺点也在缓慢而持续地积累着。 随着对医疗效果期望值的增加，人们对医疗风险的认知也增加了。西药有许多副作用。院内感染、不良反应、术后并发症，一系列医源性损伤 ; 在获得医学高新技术带来的益处的同时，人们也要承受随之而来的常见风险。而且，还有其他令人担忧的趋势。 如今在美国，人们对阿片类处方药的药物依赖非常严重。阿片类药物的滥用已经连续两年缩短了美国人的预期寿命。 药物过量，主要是处方阿片类药物或其非法替代品，现在是美国 50 岁以下年龄人群的主要致死因素。 2015 年，每天有 142 例致命性药物过量发生，全年总计 5.2 万起，其中大部分涉及阿片类药物成瘾。2016 年，这一数字跃升至近 6.3 万，平均每天超过 170 人，这一数字超过了车祸和枪击事件的总和。 尽管阿片类药物成瘾令人恐惧，但一场更加令人不安的全球性医疗灾难正在逼近：抗生素耐药性。 因为抗生素的滥用，超级细菌，如耐甲氧西林，金黄色葡萄球菌（MRSA）或多重耐药微生物正在出现，这使得住院患者面临难以治疗的严重感染风险。 而且对于生活方式类疾病（肥胖，糖尿病，心血管疾病，酗酒，抑郁症），我们也总是寻求高科技医疗康复手段。我们已经忽略了疾病与健康的根源，而总是执着于尖端而昂贵的医疗干预。 过度诊断 是有害的。它给健康人贴上“生病”的标签，使其面 临不必要的治疗，并浪费了用于他处会更有利的医疗 资源。 背痛是世界上*主要的致残病因之一。虽然 MRI 扫描几 无风险，并可以直接且完美地显示脊柱的细节，但 其昂贵而耗时，且在许多（如果不是大多数）背痛 病例中，几乎完全没有用处。大多数背痛是非特异 性的，即根源未知的委婉表达。MRI 扫描对此全无 助益。脊柱易受自然磨损。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 的脊椎会发生变化，就像我们的皮肤失去弹性，头 发变白并失去光泽一样。脊柱 MRI 扫描可能会揭 示这些变化，但无法表明其是否为疼痛来源。一 项对无背痛的健康人进行的 MRI 扫描研究发现， 87％的扫描可见异常。 而过去曾属于人类基本状况的许多现象，亦已成为一种医学疾病而被予以治疗。诸如分娩、青春期心理变化、羞怯、不快乐、粗鲁，甚至衰老——它们都越来越多地被视为需要医学干预的现象。 事实上，随着寿命的延长，越接近死亡，我们越有可能患上多种疾病。对于其中每一种疾病，我们都寻求医学干预，而这些治疗方法都有副作用；对于这些副作用，我们又寻求进一步的医学干预，随后可能导致病情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尽管现代医学创造了诸多奇迹，但人们却越来越感觉到医学正在朝着错误的方向前进。 我们是否仍然确定西医的益处大于害处？我们应该继续如此并承担所有风险，还是考虑社会变革？ 虽然困扰医学的经济问题复杂而深刻，但其既是结果也是原因。在其背后隐藏着深刻的社会态度，其中一些是医学培养出来的，这种态度无情地推动了成本的上升。简而言之，那种认为可以克服疾病、避免衰老和战胜死亡的信念是错误的，需要搁置下来。应该取而代之的是，我们需要达成共识，即尽管健康良好至关重要，但其仅是诸多好事中的一件，健康不可能不受损害地无限期保持下去。 预期寿命的增加并未消除对药物的需求；而是将对药物的需求转移到了其他方面。与年龄有关的疾病正在增加，其中许多通常是无法治愈的。而且，我们所遭受的大部分痛苦并非高科技医学的前沿。从一般意义上讲，这些痛苦是无法治愈的，许多困扰我们的事情都需要咨询和关怀，就像需要先进的医疗技术一样。 我们需要重新调整我们的期望。人终有一死。生老病死乃是天命。现代生活密谋掩盖这一真相，但我们需要揭开这层面纱。因为只要我们否认自己的脆弱，否认生命的无常，我们就将继续叫嚣着要求更昂贵的医疗保健，以获得更多的边缘收益——当不可避免的事情*终来临时，我们仍会激动地对世界或我们的医生怒不可遏。值得记住的是，我们还没有找到治疗普通感冒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