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山

胡杨林又气又恼，午饭也没心思吃，坐在小板凳上看他妈忙活，猛然想起李小年交代的“联合”的事，就问：“妈，我给你说的和李小年家‘联合’的事，你给俺爸说了没？”“说了。”胡杨林一下紧张了，直起腰：“俺爸咋说？”“恁爸说，他再看看。”“再看看再看看，红薯眼看就要出土了，再看到啥时候？就不能痛快点，给个准信儿。”在妈妈面前，胡杨林可以肆无忌惮，想说啥想干啥都中。赵玉兰笑了，在她眼里，儿子就是发火耍脾气都是可爱的。“你们这俩小屁孩，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李小年他爸能听他哩？”“听了呀，李小年他爸真听了呀！”胡杨林强调，“这是他们家那个扶贫干部关校长出的主意，李小年就是帮他先和咱说说。”赵玉兰停下手里的活儿：“真是关校长的主意？”“真是。妈，我啥时候骗过你？”胡杨林认真地说，“关校长还说，几家联合起来做，都不会太累，还能共同脱贫致富哩。”“要真是这样，我得好好给恁爸说说。”“你赶紧说吧！他要有活儿干，天天忙得脚不沾地儿，不就不出去赌博了。”胡杨林站起来，“他就是天天闲得......”“胡杨林——”胡杏儿在门口叫。“哟，杏儿来了，快进来。”赵玉兰亲热地说。胡杏儿掀开竹帘：“不了，嫂子，我叫林子上学哩。”胡杨林看着她那张假笑的胖脸，恨不得一拳头砸上去，无奈他妈在跟前，只好忍了又忍，硬邦邦地回一句：“我不去。”胡杏儿也不生气，压低声音说：“我看见薛燕子和她爸去李小年家了。”胡杨林一个激灵，抓起书包就往外走。“我没骗你吧？那声‘小姑’叫得不亏吧？”胡杏儿得理不饶人，跟在胡杨林后面叨叨，“大课间，我听见薛燕子给李小年说，中午和她爸一起去他家......我就知道你想知道啥......”李小年家的院门虚掩着，院子里没人，从灶房里传出说话的声音。胡杏儿伸手就去推门，胡杨林忙一把拉住，对着她耳朵极小声地说：“先看看......”胡杏儿一愣神，马上明白过来，忙做贼似的四下里看看，又扒住门缝朝院子里瞅瞅：“没人。”“嗯。”胡杨林点头，“进吧。”胡杏儿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推门，门缝刚开得大了一点，胡杨林又一把拉住：“等等！”“干啥！”胡杏儿恼火地瞪他，“吓死我了你！”“你说，万一......”胡杨林小心地瞅一眼院子里，“万一被李小年发现了怎么办？”胡杏儿愣了，她还没想到这个。“那你说咋办？”“我......我也不知道，要不......咱进去？”胡杨林也没了主意。他俩正纠结着要不要进去，里面突然响起一阵笑声。两人赶紧扒住门缝往里看——薛燕子和她爸，李小年和他妈，都从灶房里走出来，边往大门口走，边笑嘻嘻地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