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在我们村里/郭风

《孙悟空在我们村里》 我的爸爸有好多书籍。他就是爱书。那次，他带着妈妈、哥哥和我到松坊村居住，不知怎的，他带的书籍却不多；只带了《徐霞客游记》《西游记》《木偶奇遇记》和《安徒生童话全集》。带这些书是为了给哥哥看和讲故事给我听的。爸爸说，明代的旅行家徐霞客曾经经过我们的门前；爸爸到村里后，便考虑到我们住的茅屋和邻居住的茅屋靠着屋后的山冈，盖在古代的驿路上；爸爸说，徐霞客从浙江进入福建时，一定要经过这条驿路。爸爸还念了徐霞客当年经过我们这里时的日记给我们听。原来这位旅行家经过这里时，山上杜鹃开放美丽的花朵，有黄鹂和其他鸟类正在唱歌，天气很好。不过他没有记下我们家门前有一条山溪。 爸爸每天都念一点《西游记》给我们听，我们从此认识了孙悟空。爸爸还时常带我们到树林里或溪边去玩耍，也讲《西游记》里的故事…… 一天早上，爸爸告诉我，昨天晚上，孙悟空到我们屋前的山溪中玩耍。 爸爸笑着说：《西游记》上不是有孙悟空和他的师父、师弟们的肖像画吗？昨天晚上，月亮很亮，照得我们村里到处是树林的影子，溪水也在月光下哗哗地流响，发出闪光。这时，孙悟空从《西游记》的书本中醒过来了。他轻轻地唤醒唐僧、猪八戒与沙和尚，然后让师父骑上白马，便从我们家的窗口一起往外走出去了。 只见孙悟空走在前头，师父唐僧骑着白马紧跟着他走，后面便是挑担的沙僧与猪八戒，他原来是*不喜欢待在《西游记》书本里，今晚能跟师父、师兄走出书本，到我们村里玩耍，感到很高兴。他一路摇摇摆摆地走，鼻孔里呼出大气。 孙悟空一行走过我们屋前的草径。那草径旁边不是有一棵老樟树吗？睡在树上鸟窝里的鹧鸪妈妈和她的孩子被马蹄声吵醒了，鹧鸪妹妹揉一下眼睛，往树下一看，叫道：“妈妈，有人骑着白马走过来了。” 鹧鸪妈妈一看，告诉她的孩子们说：“他们是《西游记》里的唐僧和孙悟空们啊。孙悟空很有本领……” 原来，自从爸爸带我们到松坊村来居住以后，爸爸不是时常带我们到溪边、桥上和山中的树林里去玩耍，并且讲《西游记》里的故事给我们听吗？这么一来，树上的鸟，山间的穿山甲、刺猬和溪里的鱼们都听到爸爸讲的故事，并且因此知道世界上还有孙悟空和他的师父、师弟们了。随后孙悟空一行便走过村里的那座木桥。爸爸告诉我，桥下溪水中的小鲫鱼们、小虾们，还有黄鳝们，听见马蹄声和孙悟空师兄弟们的脚步声，都醒过来了。他们在溪水中跳跃，向正在过桥的孙悟空一行打招呼。这时，唐僧骑在白马上，一边过桥一边合掌说：“阿弥陀佛！” 他们过桥后，便走进我和爸爸常常去玩耍的一片大树林中。那树林里的居民很多，有在地上爬行的蜥蜴，有从泥土里钻出来的蚯蚓；有在草丛间跳跃的蚱蜢和在林中飞来飞去的蜻蜓；还有山雀、山鸡、斑鸠；当然，还有穿山甲、刺猬时常跑来，有时还有山麂从山顶跑来。爸爸说，当孙悟空他们走进这片大树林里时，平日我们这里看见的鸟啊、昆虫啊、野兽啊都围过来，让刺猬哥哥代表全树林里的居民，对走在前面的孙悟空说：“孙悟空叔叔，人家说，你有七十二变，能变个魔术给大家看看吗？” 孙悟空二话没说，拔了一根毛，吹一下，树林里便到处飞起彩色的气球，好像节日一样，使林中的居民感到多么欢乐。可是，那天夜里，孙悟空一行只是路过这片大树林；所以，他变出满树林里全是飞舞的彩色气球以后，便领着唐僧和他骑的白马以及猪八戒、沙和尚，一起走出树林；林中的居民由刺猬带头，一直送他们到林边的小径上，大家不停地挥手—— 唐僧骑在白马上，向送行的刺猬和穿山甲们合掌，喃喃念道：“阿弥陀佛！” 沙和尚、猪八戒跟在后面，也合掌念道：“阿弥陀佛！” 这时，孙悟空转了一下身，又在身上拔一根毛，吹一下，啊，空中忽然飞来了好多好多的饼干、梨子、巧克力和刺猬们喜欢的小玩具——并且，有的巧克力飞进刺猬、穿山甲的嘴巴里……使得树林中的居民多么高兴。 随后，孙悟空一行便沿着我们村里*大的溪流——松坊溪岸上的一条小径前行。这条小径也是我和爸爸平日常走的路。这条溪中有好多好多的岩石，我的爸爸曾在几篇童话中说到这些岩石好像青蛙、小牛、鹅等等。它们在童话中会讲故事，也会和真的青蛙一起到山上的森林中去旅行。现在它们遇见孙悟空和他的师父、师弟们以及白马了。它们一见孙悟空一行往前面森林里走去，都动起来，溪中的流水这时也发出音乐般的声音，好像比平日更好听。溪中那块好像水牛的岩石，看见骑马的唐僧和孙悟空、猪八戒、沙和尚走得越来越近了，便赶快从溪水中走到岸上，其他那些有如青蛙啊鹅啊的岩石，也一起登上溪岸，迎接孙悟空…… 这时，猪八戒忽然有点害怕起来，赶忙抢前一步，对孙悟空悄悄地说：“师兄，你带我们到哪里去？前面不是牛魔王？……” 猪八戒就是爱猜疑。只见孙悟空马上说：“师弟，我们不是过火焰山，是在松坊村玩耍、访问朋友。前面走过来的是童话世界中的石水牛、石青蛙和石鹅们……” 猪八戒听了孙悟空这番话，没趣地走到后面去了。那天晚上，真是有趣。溪水中所有的岩石，还变成小鸡、小猪、小鸭、小狗和小猫，也一起登上溪岸迎接唐僧和孙悟空等一行人。它们由石青蛙当代表，向孙悟空说：“孙悟空叔叔，你和你的师父、师弟一起来这里，我们都非常高兴。大家希望你变魔术给我们看……” 孙悟空听了，立刻向骑在白马上的唐僧说：“我就给它们变魔术吧！” 唐僧合掌说：“阿弥陀佛！” 沙和尚与猪八戒都说：“赶快变吧！” 于是，孙悟空就在身上拔一根毛，吹了一下，多么好啊，这时，溪流的上空，树林的上空，我们村里所有山冈和村屋的上空，都降下数不清的彩色的、发亮的、会燃烧的花朵，也就是说，好像天空中一时降下无数闪闪发亮的火焰般的菊花、蒲公英、牡丹、杜鹃花、玫瑰、桂花和金银花、百合花——到处飞舞…… 爸爸说，这可以说是孙悟空给我们村里放焰火。那天晚上，还有附近别的村里山上的山鸡、山兔、猫头鹰们也都跑来看热闹，并且向唐僧、孙悟空及猪八戒、沙和尚问好，大家在一起玩，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 爸爸告诉我，自从孙悟空到村里后，村里山上、林里溪中的飞禽走兽和花朵以及鱼虫，都感到非常快乐。爸爸后来还告诉我，他说的这个童话故事，当然是《西游记》中所没有的。但是，爸爸说，我们可以给《西游记》不断地加上新的故事。 （1990年8月20日《童话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