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在夷夏之间:3-6世纪北方民族的政治神话研究

　　《神在夷夏之间（3-6世纪北方民族的政治神话研究）》：　　尽管如此，政治神话还是具有其自身的特点。这些特点至少可以从以下几方面加以认识：首先，政治神话与人类的政治思想、政治行为具有直接而紧密的联系。也就是说，政治神话乃是人类政治活动的产物，在没有政治活动的社会中，是不存在“政治神话”的。按照这个标准，我们就可以将有些神话从“政治神话”的范畴中划拨出去。比如说，在人类史前时期，为了解释自然界的日出日落、风行雨施乃至原始人的生老病死，人们将这些事物赋予神秘的色彩。尽管它们很神秘，也符合一般神话的诸多标准，但由于它并非事关人类政治，因此就不属于政治神话的范畴。原因何在？因为在原始群的简单生活条件下，尽管人们有了简单的人际关系，但*早的政治组织、政治观念还没有产生。在这种情况下，神话或梦想的产生，纯粹是为了解决个体心理，*多是小团体内集体心理的冲突和矛盾。换句话说，只有当人类社会进入文明时期之后，或者说有了*初的政治概念之后，才会产生所谓“政治神话”。　　也许人们会疑惑：政治组织产生之后，人类活动的方方面面几乎无不出于政治的阴影甚至牢笼之中，那么是否所有文明时代的神话都属于“政治神话”呢？答案是否定的。实际上，政治是人类文明的骨干，政治活动的确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人类文明的进程，不过从人类与政治活动结缘之后，仍有不少神话现象与政治没有必然联系。比如说，先秦时期成书的《山海经》一书中记载了许许多多奇特的生物乃至生物故事，在不少权威学者的眼中，它乃是中国古代神话地道的渊薮。尽管迄今仍有一些学者认为这本书源自史前，但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这本书其实乃是战国时期方士为了自神其术，根据当时流传于世的某些历史片段改编创造而成的。不过，要将《山海经》中的这些神话记载划归到“政治神话”的类别中去，显然是有难度的。这些神话的创造虽然有术士游说诸侯的投机目的，但尚谈不上什么直接的政治动机，从中也看不出政治家的任何立场或观念。质言之，这些神话的核心或为猎奇，或为投机，要之与政治无关。除了这类因特殊原因而产生的神话之外，文明社会中还不乏新生的自然神话。在这里我们要努力破除一个传统的误解，即认为自然神话只是野蛮社会人们生产力低下、认识水平不够时的产物。事实并非如此，一个*简单的例子，就是中国古代史上对于北极星、岁星的神化，乃是古代天文学知识产生之后，受道教徒改造的结果。这些神话绝不可能是史前时代的孑遗，但我们无论如何都难以将它们划人政治神话一类。　　再比如，思想的概念化、哲学的思辨，也可能导致神话的产生。比如春秋时期的哲学家老子曾提出：“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本是素朴的哲学概念，原无任何神话的色彩。不过等到道家转变为道教之后，“一”便成为万物之神学的祖先，老子便成为太上老君。由素朴而归于神话，由熟悉而升至陌生，乃是人类社会中文化流变的常态。但我们不可能将所有这些都归之于政治神话之列。也有学者这样界定政治神话：“就其非理性特点而言，它与神话思维所循的规则具有某种一致性，即将非因果关系变为因果关系，将非逻辑关系纳入逻辑关系，将偶然及或然视为必然，将可能性化为现实性，或反之，将现实的东西夸大为理想的或神圣的东西。由于政治思维中的非理性部分与神话思维具有上述共性，二者之间势必就产生了一个互涉的中间地带，在其中，政治的非理性思维取得了神话的表达，我们将这一交叉部分称为‘政治神话’。”①这个神话定义抓住了神话与政治神话之间的共性与区别，认为政治与神话之间有某种交叉，而交叉部分即为政治神话，虽然该定义没有指明政治神话的本质内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