厦大中文学报:第八辑

　　《厦大中文学报：第八辑》：三、编订关于文学家生平资料的著作周祖撰先生对古典文学研究领域的贡献还包括主编《中国文学家大辞典·唐五代卷》《历代文苑传笺证》。这两部书都与整理、考辨古代文学家的生平资料直接相关。一代有一代之文学，一代之文学是由众多的文学家及其作品构成的。在中国数千年的文学批评史中，注重“知人论世”是一个重要的学术传统。在当代的古典文学研究里，文学家生平资料的整理与考辨，也是必不可少的基础性工作。然而，考辨众多文学家的生平资料并编订出一部完善的著作，这绝非一件易事。以编订文学家辞典为例，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谭正璧先生曾编撰过一部比较有名的《中国文学家大辞典》。但此书是谭先生以一手之力完成的，缺点是所选的文学家人数过少，相关材料不够确切。系统地整理、考辨众多文学家的生平资料，从而编订出一部完善的相关著作，这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需要有组织、有计划地推进相关工作。1981年，唐代文学学会在西安成立，很快就在老、中、青三代学者中形成强大的凝聚力，这标志着唐代文学研究进入了有组织、有规划的规模研究时期。周祖撰先生曾担任唐代文学学会副会长、秘书长等职务，筚路蓝缕，扶掖后进，为学会的运行、学科的建设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在学会的组织动员、大力支持下，一大批集体合作项目和大型研究项目得以开展，学术界不断产生的零星成果得到及时的交流与总结，从而转化为规模化的学术成就。周祖譔先生主编的《中国文学家大辞典·唐五代卷》就是这种学术成就的范例。《中国文学家大辞典·唐五代卷》是周先生邀请自己的弟子吴在庆、贾晋华，以及其他国内外知名学者卢苇菁、吴企明、吴汝煜、陈允吉、陈尚君等共同编写而成的，1992年9月由中华书局出版。这是一部大型工具书，书中条目内容一般包括作家生平仕履、文学活动、文学成就、作品存佚情况及主要资料来源五个方面。周祖譔先生主编的《中国文学家大辞典·唐五代卷》，在“求全”“求实”两方面都几乎接近极致。就“求全”而言，《中国文学家大辞典·唐五代卷》力求全面介绍一个时代的文学家群体，全书共108万字左右，有条目约4010条，这条目数是谭正璧《中国文学家大辞典》唐五代部分的五倍。前人编写的文学家辞典，基本上是根据正史《文苑传》《艺文志》条目，所收资料限于史传。而周先生编撰此书所持的收入原则更加宽泛。首先，《全唐文》《全唐诗》及《全唐诗补编》中所见的作者，基本上均予以收入；虽无作品传世，但《旧唐书·文苑传》《新唐书·文艺传》《唐诗纪事》《唐才子传》记载过，以及唐、宋公私书目中曾著录其有文学作品的也予以收载。其次，此书对“文学家”采用宽泛的概念，并不局限于诗文的写作，而将外延扩展于史传作者、诗文研究者，以及文艺作品的传播者等等。比如，《诗经》笺注者成伯屿、许叔牙；《史记》注者司马贞、张守节；《文选》注者公孙罗、曹宪、李善、“六臣”；传记作者李繁、冥祥；杂史作者杜儒童、令狐澄；杂著作者冯鉴、房德懋；译经僧，如玄奘；义解僧，如法藏；等等。再者，书中收录了许多少数民族文学家，譬如：李赞华，契丹国主耶律阿保机之长子，精通汉文，存诗一首，事见《新五代史》卷七二、七三，《资治通鉴》卷二七七至二八〇，《辽史》卷七二本传。论惟明，吐蕃人，德宗时曾任节度使，德宗于朔方军乱平定后返京，曾献诗呈贺，事迹散见他人传中，又见《元和姓纂》卷九、《奉天录》卷四。*后，凡外国人于唐五代时曾经寓居中国，且用汉语创作的也尽量收入。比如，收载的日本人，有论述六朝至初唐诗歌的《文镜秘府论》的作者空海，文宗、武宗时曾涉足齐、鲁、晋、陕；记述唐代社会政治、文化的《入唐求法巡视行记》的作者圆仁；与李白、王维交往的晁衡，德宗时入长安。再如，收载的新罗人，有《桂苑笔耕集》的作者崔致远，曾人晚唐高骈幕府。《中国文学家大辞典·唐五代卷》选择如此广泛的收辑范围，构建了一个“大文学”概念下的人物数据库，相当全面地介绍了唐五代文学家群体以及相关的社会历史背景。就“求实”而言，《中国文学家大辞典·唐五代卷》运用史料十分严谨，并且做了很多考辨工作，避免对文学家作空泛的介绍和主观、失实的评论。编者引用材料极其广泛，除参照史传外，还博采总集、别集、笔记、方志、金石等书；既有传世文献，也有出土文献；既有本土文献，也有域外文献。以下且举几例。使用方志材料的，比如，据清光绪《乌程县志》卷一二介绍丘光业；据《乌程县志》卷三一介绍丘光庭。使用墓志的，例如，介绍李正卿，参考《千唐志斋藏志》中李褒撰《唐故绵州刺史江夏李公墓志铭》；介绍王熊，参考《唐宋墓志》中《王玄起墓志》《李氏墓志》。使用敦煌文献，例如，介绍敦煌僧人悟真时指出，《敦煌歌辞总编》存其《百岁篇》，生平据敦煌遗书所存作品考知；介绍张景球时指出，敦煌遗书中存其所著别传、墓志等十余篇，事迹据其作品考知。使用域外材料：比如，据日僧圆仁《日本国承和五年人唐求法目录》来介绍徐隐秦；据《日本国见在书目》来介绍富炜。更为难得的是，周祖譔先生等编者将自己的许多*新的考证成果奉献给读者。比如，计有功《唐诗纪事》卷五八记载，霍总在晚唐咸通间担任池州刺史，但周先生主编的辞典里考证出霍总有《蝗旱诗》，穆员也有《蝗旱诗序》，作于兴元元年（784年）；另外，武元衡有《同张惟送霍总》诗，而武元衡卒于宪宗元和十年（815年）。由此二例，即可证《唐诗纪事》“咸通”之说有误。辞典里对许多文学家的介绍，都像是一篇简明而谨严的学术笔记，不仅提供关于文学与历史的知识，而且有助于读者训练相关的学术思辨能力。总之，《中国文学家大辞典·唐五代卷》满足当今编订辞典的新要求，为专业的文学研究者、广大的文学爱好者都带来了极大的便利。如果说《中国文学家大辞典·唐五代卷》是一部具有通俗性质的辞典，那么同样是周祖譔先生主编的《历代文苑传笺证》，则是一部专业性极强的学术著作。这部362万字的《历代文苑传笺证》是由周祖撰先生担任主编，胡旭教授具体负责，钱建状教授、杨惠玲教授、赵春宁教授、李菁副教授、洪迎华副教授、师雅惠助理教授等按照统一要求、各自分工合作编撰而成的，2012年8月由凤凰出版集团出版。在关于文学家的各种史料里，正史中关于文学家的传记是*重要的资料之一，在文学研究里受到频繁的征引。然而，正史的传记大多只是作为支撑论点的材料，而不是研究的对象本身。尽管这些正史传记里有疏漏或错谬的内容，但一直没有得到全面而系统的考辨与修订。如果过于相信正史的“权威”而不加分辨地引用，就难免发生错误。随着古典文学研究的不断发展，势必要求在文学家传记的整理与研究方面推陈出新，精益求精。因此，《历代文苑传笺证》问世正是学术研究大势所趋。……